第三章 救不回来了

“好。”顾衍薄唇微启，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啊啊啊啊！美色害人啊，阿蛮用手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才维持住脸上的得体，“那我们去玩吧。”

言罢，便伸出手去拉顾衍的手。没有预想中的接触，阿蛮的手从顾衍手背穿过。

“怎么回事？”阿蛮错愕，看得到摸不到？

“我说过你与这世界的人不同。”阎王从殿外走了进来。

“什么意思？”阿蛮看着走近的阎王。

“你是历梦人，来此历劫，我地狱道是助你淬炼仙骨的，谁知你这历梦人竟比前几任差了不少，只在忘川便死了一回。”阎王面具后的声音低沉。

“前几任？在我之前还有人来吗？还有你说的死过一回，我那时......是死了？”阿蛮蹩眉。

“这世界是为天地自主诞生的灵识所造，有大机缘。每死过一回，便会回到你的诞生地。”

“那我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你复活了。”

阿蛮心中一喜，死了还能复活，那岂不是说日后无敌了？

阎王似是知道阿蛮心中所想，开口道，“你每死过一回，眉心灵识便会黯淡一分，待你神火消散，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这世间，不论梦里梦外，再没有你的痕迹。”

“......你继续说啊，我听着呢。”阿蛮想拉住阎王继续问，但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似乎已经是阎王的极限，任凭阿蛮怎么问都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阎王走后阿蛮便呆呆坐在那张小床上，纪凌记得阎王的嘱咐，却觉得自己惹不起阿蛮，索性站在一旁当个雕像。

“......我可以唤你阿蛮吗？”顾衍蹲下身子，看着阿蛮的眼睛问道。

阿蛮正为自己的将来担忧着，无心再沉迷于顾衍这男色。顾衍见阿蛮不回答，也不恼，抬手想帮阿蛮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却始终触不到阿蛮的额发，于是对阿蛮抱歉地笑了笑。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阿蛮倒也没有消沉多久，见顾衍仍蹲在自己面前，“你快起来吧，过几日那阎王把阵法修好，你就不能陪着我了。”

“姑娘......”纪凌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就要被遗忘了，“您要不考虑着，历个劫？”

“历劫？”阿蛮一挑眉，“就是被这地狱的火烧死？”

纪凌点头如捣蒜，阿蛮扭头看向顾衍，“你也希望我这般？”

顾衍摇头，“历劫之事需要你自己想开。”

“我自己？”阿蛮嘟囔着，“我倒也不怕历这劫，我只是怕疼。”

“那便不历这劫。”顾衍温柔的笑着，又一次将阿蛮眼睛都看直了。

“你......”阿蛮搓搓发红的脸，“你看起来冷冰冰的，怎的那般爱笑？”

“阿蛮，长成这样非我所愿。”软软的语调，带着点委屈。

阿蛮不懂男欢女爱，却也觉得顾衍这般好看的男子，总让她想摸一摸，只可惜摸不到。阿蛮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地狱也是无趣极了。

“那日我站在断桥上，看见对面似乎有块石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字。”顾衍开口道，“阿蛮若觉得无趣，不如去看看？”

阿蛮眼睛一亮，“走！”

......

阿蛮看着眼前的滔滔忘川，沉默半晌，“我们怎么过去？”

一同跟来的纪凌向后退了退，“我还是不去了。”开玩笑！那日他在桥上，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巨浪卷去了诸多鬼魂。

“阿蛮，”顾衍开口唤了一声，“我过不去，只能你自己去了。”

阿蛮站在岸边，看着离自己颇有距离的两人，气笑了，“阿衍，撺掇我来的是你，不敢去的还是你，你们......”

顾衍听阿蛮这么说，有些着急，向前朝着阿蛮走去，“那我陪你。”

“别！”阿蛮赶紧喊道，她也不是真的希望他们来送死，“你别过来了，不就是忘川吗，我......”

顾衍眨眨眼睛，等着阿蛮的下半句，却听见阿蛮豪言壮志道：

“我不去看那石头不就行了！”

顾衍：“......"他不该对她有什么期待的。

既然游玩无果，阿蛮悻悻然决定回阎王殿。

正在此时，一个厉鬼尖叫着朝阿蛮冲过来。

“去死吧！”厉鬼面色狰狞，身上血迹斑斑，举着一块石头，将阿蛮推进了忘川。

厉鬼是无法接触到阿蛮的，但那厉鬼手上的石头却撞上了阿蛮。

阿蛮对这让她死过一回的忘川还是有阴影的，不觉有些慌乱，那厉鬼借着石头狠狠将阿蛮压下去。

“阿衍......咳咳，阿衍救我！”阿蛮只觉得一阵窒息，全然忘记顾衍其实不能靠近忘川。

顾衍与纪凌上前拉住厉鬼，但那石头上忘川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溅落到两人身上。

“啊！”纪凌被忘川灼痛，胳膊上被腐蚀出一个血洞。

纪凌脱力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顾衍皱眉，没想到这忘川水对鬼魂克制如此，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

厉鬼之所以称为厉鬼，实是因为那周身的滔天恨意以及一身蛮力。顾衍与那厉鬼僵持着，知道自己无法将其制服，冲纪凌低吼，“去找阎王！”

“好，好！”纪凌爬起来，踉踉跄跄向远处跑去。

厉鬼被顾衍缠住，阿蛮挣扎着上了岸，看见顾衍躲过厉鬼的攻击，反身将那厉鬼踢下了岸。

“啊啊啊！”厉鬼尖叫着，露在外面的手拖住顾衍脚踝，试图将顾衍也拉进忘川。

“阿衍！”阿蛮着急，想过去帮忙，但又一次穿过了顾衍的身体，身上滴落的忘川反而让顾衍的伤势加重了。

顾衍身子一晃，但也终是活了下来，半跪在岸边。

阿蛮想去搀扶，却不敢靠近。一道从眉骨到嘴角的血痕破环了那张精致的脸，顾衍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岸旁的零星几株曼珠沙华因为得到了鲜血的滋润，开得越发妖冶。阿蛮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

“小姑娘！”孟婆迈着小碎步匆匆来了，身后跟着捂着胳膊的纪凌。

纪凌并没有找到阎王，但却在路上碰到了孟婆。

“孟婆，”阿蛮哽咽，“你救救他，他为了救我受了好重的伤。”

孟婆也注意到了一旁的顾衍，眉头一皱，走到顾衍身边，闭眼将手搭在顾衍眉心处。半晌，睁开眼，冲阿蛮摇了摇头。

“小姑娘，这忘川侵蚀了他的灵识，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