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灯

章天打开房门。

先是一阵夹杂着或欢喜或沮丧的喧闹声传入耳朵，随后就是缭绕的烟雾扑面而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内满满当当的站着三十来个男男女女。

关上房门，章天打量起环境。房间的窗户被一张立起来的弹簧床封着，原本放床的位置，此刻摆放着一张约二米的长条桌子。桌子是靠墙放的，三个坐庄的男子背贴着墙站在房间最里面，其中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摇骰子另一个负责赔钱。而房间内的其他人，则是手里抓着钞票，围在长条桌子边下注。

进入房间后的周天旭，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小客厅里的紧张神色，脸上泛出兴奋的红光，拉着章天直接往赌桌边上凑。

走近赌桌后，桌面上摆放的白色碟子和倒扣着的白色茶杯，以及桌子上画好的大、小、单、双等字眼里，不难看出这里正进行骰子赌博。

骰子的历史不论国内外都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骰子的起源现在是难以考究了，但却不妨碍它成为古代人博具之祖。

骰子以简单易懂的玩法，从古代风靡至今。大部分人都觉得赌博骰子，输赢与否跟自己的运气有关。

一个小时前的章天也是这么认为的，赌骰子嘛，不是大就是小，不是单就是双，凭感觉靠运气。押了两把大没开，加注一直押总能赢回来。运气真的很好的时候，往大的倍数上押。

一个小时的观察时间，不是章天太过慎重，想先看别人的幸运值从而找出规律再下注，而是他手里抓着的三百块，让他不得不观察。

也多亏了这三百块钱，让章天多观察了一会别人头顶上的幸运值变化，从而发现了些倪端。

坐庄的摇骰子人，是一个体格健硕的短发男子，看起来四十岁的样子，他头顶上的幸运值是8点，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幸运值。不正常的是，围着赌桌下注的人，幸运值普遍都在8点到15点之间。

按照之前章天在小幸运饮吧内的观察结论，赌桌上赢钱时幸运值明显会消耗减少，输钱时幸运值明显会增长。而且高幸运值的人，普遍都能在赌桌上赢低幸运值的人钱。

但这赌场里参赌的人，头顶上的幸运值不论输赢一直都不变。

“喂，你们俩个到底是不是来玩的？”

这句话是坐庄的那个专门负责收钱的青年男子说的，只见该男子指着章天和周天旭，态度略显警惕地说道，

“你们俩要是不玩，就把手机暂时交给我保管，到外面坐着等我们散场再走。”

周天旭听了脸上堆起笑，嘿嘿的赔着笑道：

“不好意思，我们是虎哥的朋友鬼子介绍来玩的。”

说完话的周天旭还不忘拉了拉章天的衣脚。

那名收钱的青年男子，听周天旭这么一说，略带疑惑的看了一下站在中间摇骰子的男子。

只见那名摇骰子的男子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轻声道：

“没事。自己人。”

章天结核以前的工作经验，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专门宰客的临时小赌场。

也跟着赔笑，道：“不好意思。不是太懂玩法，所以看的久了点。”

说完，章天将手里的两张毛爷爷递给那个收钱的青年，继续道，

“麻烦帮我换点小面额的，我先试试手气，熟悉一下玩法。”

收钱的那个青年，面露厌恶，接过了章天的钱后，随手给了章天二十张十块钱的钞票。

章天明白，自己不是那个被宰的对象。而且这里面看着是有三十多个人下注赌钱，但到底几个是真的几个是假的，那就难说了。

章天一边想着，一边随意的十块十块的下注押着大。

…………

“一四五，十点小。”

“天哥，都连续七把小了，你怎么还不加注押大啊？”

周天旭看到章天从下注开始到现在连输七局，小心的提醒了下。

而章天却没空理会周天旭，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脑子不够用。因为他只能一个一个的盯着人看，三秒后看到人家头顶的幸运值，心里暗暗记下来后接着看下一个。

他想通过观看幸运值和在场众人的言行举止，区分出挨宰的人和搞气氛的托，否则他今晚肯定是没有收获的。

“三五五，十三点大。”

“你看，天哥。我都说了加注，肯定开的嘛。”，周天旭略显不满的抱怨了下。

“是吧？我都说了这把肯定开，叫你们加注了不听，哈哈…，一次就回本了…”

跟周天旭说出一样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瘦弱男子。

只见他一脸得意的炫耀着他的预测，旁边几个纷纷夸赞他起来，甚至还有一个人直接表示跟着他押。

章天嘴角露出微笑，他想他找到其中的两个托了，那么挨宰的人和其他的托应该也能很快就区分出来。

不露声色，章天继续十块十块的压着大。

………………………

“三三三，豹子通杀！”

“妈的！真晦气！”，一身穿黑色衬衫男子骂了一句，对着摇骰子的男子道，“虎哥，借点钱我转转运。”

外号叫虎哥的男子点点头，道：“到门外找“日本仔”帮你办。”

章天随意瞥了一眼，第三个托出现了。

此时，章天手里还有一百八十块，时间已经临近十点了，他有些着急。平时这个点，他也差不多收工回到家了。

托倒是发现了几个疑似的，可被宰的人还没摸清。

就在章天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身穿黄色休闲装体态肥胖的中年光头男子，低头弯腰从桌子底下拿起一个手提包，直接往门外走。

很普通的动作，不普通的是胖子低头时，那油亮的光头，像明灯一样闪了章天一下。

“真笨，老想着幸运值。以前学习的微表情分析都忘了。”，章天暗骂自己一句。

开始新一轮的观察和记录，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够用了，不单单要记下每个人的幸运值，还要记住他们的面部表情。

赌桌还在继续，章天也继续十块十块的下着注。

没两把，坐庄三人组中的那个负责收钱的青年男子接了个电话，拿了一个手提包也起身走了出去。

“天哥，这把听我的，押小。你看他们都押小了。”，周天旭看着章天手里的钱一点点的减少，心疼自己伙食费的着急道。

章天闻言转头瞄了周天旭一眼押了一把小，当然还是十块钱。

“三五六，十四点大。”

周天旭不做声了，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这时候，刚走出去的那个收钱的青年男子和那个声称出去借钱的男子先后走了进来。

................

“二四五，十一点大。”

..................

“三六六，十五点大。”

..................

又是一次连续六把大，前面周天旭开口让章天压小，章天因为要观察就一直押着小。此时的周天旭已经站的远远的，正抬头研究天花板。

就在这时候，之前走出去的那个光头胖子拎着一个满满当当的手提包走进房间内。而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位置，光头胖子又回到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虽然手里只剩下最后的一百块钱了，但章天看到光头胖子眼前不由一亮。

“挨宰的很可能几个人，但有时候也许只是一个人。托中有托那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下了定论，章天就一直盯着那个光头胖子，和他之前发现的那几个托。

.......................

“三四六，十三点大。”

“这是第八把大了。”

“下把会不会还开大。”

“说不定是小。”，人群议论纷纷。

摇骰子的虎哥，再次将骰子摇定后。站在虎哥右边负责赔钱的男子喊道：

“开始下注。”

“听我的，这把是小。”，之前炫耀自己预测的那么瘦弱男子开始引诱人群下注，说道，

“这把如果不开小，下把咱们一起翻倍加注。”

说完，这名瘦弱的男子将自己手里的一把钞票直接丢到小上面，看着少说也有两三千。

经他这么一带动，人群里大部分的人纷纷将钱都投注到小上面。

而刚坐下的那个光头胖子则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两砸还没拆开的毛爷爷直接丢到了大上面，这时候还犹豫不定的其他人也都跟着买了大。

章天非常细心的观察着在场众人的表情。摇骰子的虎哥章天看不出什么，虎哥旁边的两个一看就是楞头青，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但是那个带动人群的瘦弱男子，嘴角那抹轻笑章天看到了。跟着光头胖子下注的人中，也有托，嘴角似乎也带着笑意。

“买定离手，准备开！”，见没什么人下注了，那个负责赔钱的男子喊道。

“请等一下！”，章天及时的出声。

虎哥停下了手伸出去的动作。

章天脸上有些歉意的赔着笑，把仅剩的最后一张毛爷爷直接丢到了一赔三十倍的围骰上。

而那名负责赔钱的男子直接见章天下注后，确实没有人下注了，高喊：

“开！”

虎哥脸上有些不自然，缓缓的打开了倒扣着的茶杯。

里面的三个骰子赫然就是三个一点。

“三个一，豹子。”

那个负责收钱的男子看了结果后，直接喊了一句，随后就扫荡起桌面上的钱。

章天则是没有动，依然赔着笑看着那个负责赔钱的青年男子。

“..厉害啊！.....”

“...一赔三十倍都让他押中..........”

“...手气真好......”

人群又开始了议论。

那个负责赔钱的青年男子也没什么表示，直接从自己的钱箱里数出三十张毛爷爷交给了章天，笑道：“不错。再接再厉。”

“运气。运气。”，章天一边赔着笑一边接过钱揣进了口袋里。

随后拉了拉有些欢喜周天旭，又道：“谢谢虎哥。我们下次再来。”

这时候的虎哥三人组脸上才第一次出现表情。

他们有些错愕。赌钱还有不贪的？第一次来赢了就跑？

宾馆楼下，周天旭直到走出电梯才搂着章天欢呼，道：

“天哥你太厉害了。一赔三十倍你都买的中。”

章天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出宾馆后章天才掏出五张毛爷爷递给周天旭。

周天旭一边接过章天给他的钱，一边兴奋问道：

“天哥。你是怎么知道那把会开豹子的？”

“因为我有指路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