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复习期间很难熬，学了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头看一遍，不会的依旧不会，没记住的还是记不下。考试前两天二中的科任老师通常都不再上课，这种随便你考得怎么样的放养式复习方式更加为难熬的复习添上了一份无聊。

　　尽管李国强安慰二班的同学们，这次联考对于高一年级的学生来说，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但依旧没能减少一些同学的焦虑。最具有代表性的人之一——顾允，这两天几乎每天都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上课，上课期间哈欠连天，精神状态不佳的样子，引得一些老师纷纷关心她，就连值日的燕姐都温柔地叫她出去谈谈心，让她好好放松，对此她一律笑笑只是点点头。

　　时间到了月考，联考的一些注意事项李国强在前天的班会上重复了一遍，并特地叮嘱外宿的同学要提前到校。所以这天她比平常来校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上教室，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到校第一人。

　　她打着哈欠打算把书桌上的书收拾好搬到教室的小角落里，却发现自己的书不知何时已经待在了她原本想搬去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印象之中她似乎没有提前把书整理，班上也没有谁与她关系好到可以悄无声息帮忙搬书的人。

　　难道上天良心发现了？可怜她总是与林柳霖这个讨厌鬼绑定在一起，特地安排了一位“田螺姑娘”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正当她以为是不是自己昨晚太困而失去已经把书搬好了的记忆时，某个“讨厌鬼”说曹操曹操就到。

　　“早上好啊，好学生。”

　　她循声转头，发现自转校以来就没准时到校的林柳霖今天居然提前早到了，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林柳霖把书包往座位上随意甩去，拿出几本课本，“联考唉，好歹我以前也是市一中的吧，这点纪律我还是有的。”

　　还以为你是整天缺课的小混混呢，顾允想起这人隔三差五的迟到，不禁在心中回答。

　　作为早到的一员，林柳霖很贴心的提前打开了教室里风扇。随风翻起的书页，恰好停在留下花花绿绿笔记的那一页。或许是没想到这人的书居然还写的这么认真，顾允不由自主凑近了一些，忽然，某人放大版的脸的怼到她眼前。

　　“想看我的独家笔记啊好学生？”

　　顾允被吓得一哆嗦，惊恐地瞪着他，“谁稀罕看你的，我自己有好吗？”

　　“我稀罕看你的，那你能不能借我复习一下？”林柳霖恶心地朝她挤眉弄眼。

　　顾允一个白眼翻过去，把桌子往前挪了不止一点，“有病。”

　　林柳霖笑了，因为日常骚扰到位而心情大好，随后陆陆续续来了人，他便没再继续说话。

　　不知是不是那位爷也在担心自己的成绩，在顾允的铅笔不小心掉在地板上，她弯下腰捡起的那会儿，视野范围内看到那人在竟然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安安静静的认真看书。

　　那篇已被贴吧管理员删除的爆料贴其中有一段说林柳霖虽然总是缺课，但是仍然能在重点班占据一席之地，现在想来，说不定还真就是真的。

　　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胁感，心中那股好不容易被压抑住焦虑忽然又翻涌了上来，再次投入到复习当中时，背后好像无形多了份负担。

　　联考的内容是需要高考的科目，考试安排的时间也和高考安排的时间一致。二中平常的考试都安排分科考，而如今联考按照高考的要求进行考试，特别是对于高一生来说，理综两个半小时写三科试卷就能写死很多人。

　　他们这届高一在第一学期结束时已经分好班了，二中是一所虽无其名本存其实的艺术高中，年级选理科的人占少数，所以理科考场就安排得特别少。1、2班的一到考场看见是熟悉面孔，马上手挽手秘密讨论接下来的考试战术，有的说敲桌子敲几下给他传答案，有的说举起几支笔就是选哪一项答案，各类作弊技巧，总之能使的招数尽量使。

　　不过也有冤家路窄的，顾允刚进到1班的考场就觉得不对劲，不同于隔壁2班欢乐的气氛，1班感觉尤其压抑。

　　按理说2班有一半以上的人分来1班，应该不至于这么安静才对……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在看清楚旁边坐着的是谁之后，那如迷雾一般诸多的不解，都在这一刻清晰的解开。

　　“哟，你不是上次那位说我们班耍阴招赢球赛的年级第一小姐吗？”

　　这个声音……顾允的身体一僵，转头看去，只见她的旁边那位跟2班找茬的“虎哥”大爷似的翘腿坐在位置上，一脸不屑地阴阳她。

　　她心中偶起的一丝害怕被这人疑似故意引起纷争话压抑下去，冷起一张脸，没回应，把考试用具塞进桌肚，便一手撑起下巴，拿出语文基础知识小卡片自顾自地抓紧时间复习。

　　虎哥知道自己被无视，冷哼一声，或许是征服心理在作怪，顾允这种越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他就越想让顾允露出害怕的一面。于是他的眼睛闪过几分狡黠，给旁边的几位同是20班的人分别使了一个眼色，突然踹了一脚顾允的桌腿。

　　虎哥用力不小，桌椅与水泥地板摩擦发出的趿拉声在无人说话的教室更显响亮。

　　教室里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没有黄灏寸头以及陈慧婷和刘艺雯的开嗓，剩下那一半的2班人心中即便是有怨气却也没胆发。

　　顾允“啪”地把小卡片摔在桌上，虎哥示意旁边的人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等待顾允大发雷霆的失态，不曾想这手机忽然被某个速度飞快而又力大无穷手抢了过去。

　　林柳霖把那只手机塞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把包往虎哥的桌上重重砸了下去，他的表情还是那份戏谑别人时的漫不经心，若不是他刚才的举动，或许可能会有人认为他只不过是在与虎哥交谈。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这是我的座位。”

　　虎哥见到林柳霖的一瞬表情忽而一滞，他心里是害怕的，只是面上不表现出来，“上面表上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坐，要按照位置来坐知道吗新来的。”

　　“这样，那我去问问老师。”林柳霖势在必得地对虎哥一笑，转身朝准备发试卷下来的燕姐走去。

　　虎哥与其他20班的几位那勉强维持的威武突然间一下坍塌了，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本想上前阻止林柳霖，可他已经先人一步，把兜里手机交到了燕姐的手上。

　　“现在距离语文考试开始还有15分钟，在发卷之前，我想请班上几位20班的同学跟我出去一趟。”

　　燕姐举起那只手机，被抢走手机的那个人脸色顿时如同刷了漆一般苍白，以虎哥为首那几个人上一秒明明还在耀武扬威，下一秒却像只夹尾巴狼似的灰溜溜地出去，恶人作霸终有恶报，压抑许久的考场一下变得开朗起来。

　　顾允把自己的桌子摆整齐，发觉那位逞了威风的人哥还在她旁边没走。

　　“你站在我旁边干嘛？快考试了，你不找一下自己的位置吗？”

　　他坐下后，对上顾允不明白的眼神，坦然道：“我位置就这啊。”

　　谁知虎哥的位置真就是林柳霖的位置，顾允把那张放在讲台上的位置表仔细比对了好几遍，才接受这个事实。

　　“我都帮你化解危机了，好歹是你的大恩人吧，你不打算好好报答我一下？”

　　“你想干嘛？”顾允预感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到时候语文的古文你借我抄抄呗。”他的语气真的好像是真的不会一样。

　　“你今早和我说什么来着，好歹是市一中的学生唉，连古文都不会写？”

　　知道林柳霖的绝活就是死缠烂打，在他下一次狡辩前顾允马上接下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还有另一个报答方式。”他认真的在提议。

　　顾允真信他，凑过去，“什么？”

　　“你说声‘霖哥谢谢你’我就算你报答我了。”

　　“我也有个提议。”顾允抬起头，拳头又硬了。

　　“？”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