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篇（二十）：漏夜更长

南阳王妃姬家主一言九鼎，妾身信服。

南阳王妃沉思片刻，只能应许。

南阳王妃妾身即刻传书扶风，请家侄夙夜兼程。还请姬家权且照拂我家昭华。

感受着大舅母目光里的忧虑与疼惜，

江姒却不敢回望哪怕一眼，唯恐动摇了破釜沉舟的心。

她不该更不能让本就举步维艰的舅舅们为护下自己步步牺牲，何况是舅母的娘家。

她始终默然，如同被左右操纵的，不是她余生的命运或者说所有的欢喜。总归，乱世里，人们最欢喜也最忽视的，是随波逐流、逆来顺受的美人啊。

看着姬家的私兵解下元英等临川来人的兵械，听着向自己迫近的衣袂声，江姒偏过头去。

姬如玥说的对。

她所愿所求不是良人，不是富贵，而是复国，是庇佑南燕千万黎民。

不能让母族为救她背上叛逆的声名，是私心，也是大义。

是夜，夜色薄凉，烛影摇红。

姬如玦拉过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

姬如玦昭华，抱抱我好吗？

他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相贴时感受她柔软的身体。

他的手沿着她的脊背一路逡巡拔出她的钗子长发随之散落，手指流连过她的侧脸与脖颈，最终停在她亵衣的领上。

姬如玦阿玥会迎娶你，而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江姒惨笑，看向姬如玦的眼睛，烛火晃动在其中像是两颗明亮的星子。

姬如玦我将为你游说诸国，阿玥将为你执戟征战。

江姒摇头，仰起头，吻过姬如玦的眼睛，那里湿漉漉的，然后在他锁骨的位置留下惹眼的绯色，再将头轻轻枕上她的肩颈。

江姒我留在平江为质，阿娍入南府军第一营。

她的面色很冷淡，伸手褪去他的寝衣。

她的手指修长，掠过姬如玦身体时留下火燎般的触觉。

快感涌了上来，他仰起脸，忍不住去抓住她的双手，担心扯疼她，又松开，将十指蜷缩在自己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姬如玦好。

江姒这才抬起脸来看他。姬如玦竟分不清她鼻尖上沾着的水痕究竟是汗液还是泪痕……

“如玦。”

“我在，昭华。”

江姒近乎力竭，颤抖着去拥抱姬如玦。他陷入梦境般的欢喜里，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将脸埋在她的肩侧。

如果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背弃自己还是背叛临川王，都显得没有价值、可笑且愚不可及。

她要施加一点折磨，一点求而不得和得偿所愿的撕扯，好让他离开后别那么样轻易地忘记她，忘记附骨之疽般痛苦的爱慕。

在姬如玦最欢愉的时分，她骤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被打断的他显得很迷茫，被汗濡湿的青丝贴在他额头上，底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有些失焦了，使他看起来不似之前那么沉静笃定、高高在上。

江姒伸手将什么搓在了他的眼睑处，他那块皮肤微微泛红，现在又亮晶晶的，像是什么可口佳肴。

他的渴望先于羞耻心，放心地将自己的身体奉献于她。

江姒别忘记我。

她终于展颜，在他最卑下温驯的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