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幽浮罗眼

九十年代的中国，可真是充满了传奇色彩！那个年代老百姓的生活刚刚有了点起色。算不上富裕，却也能勉强吃得饱饭。​不得不说，中国那些年在这方面的发展迅速。这也的确应该感谢那些伟人为这个国家做出的杰出贡献啊。

虽然是这样，但那个时间的东北却仍然穷的不像话。按照我家老爷子的话，那就是那几年，虽然饭吃得饱了，但孩子们还都是穷乐呵。如果哪家有个“大户”买了17寸的大彩电，能把一群小崽子们乐呵个够呛。都嚷着跑去看，每天天不黑透都不带回来的。对于这点，我是相信的，毕竟我都开始记事儿的时候我家才买上了电视，那时候我虽然不懂事，但看我父母那会，到真是得到了个大宝贝一样。

而我——孙茂林，就出生在这个贫穷却又不算贫穷的矛盾年代。

我的家乡，位于东北黑河市下头的一个叫嫩江的小县城里。这个小地方，早些年也并不富裕，就是这个大一点的村子。家里那会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农民，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养活了我们一家，当真吃不饱也饿不死。

想当年，对于我的出生，家里那可真是欢天喜地啊！因为吧，也不知道为啥，我妈怀我那会就爱吃辣的。这可给我爷爷奶奶愁的唉声叹气啊。俗话说的好，酸儿辣女。那我妈这样八成是要生个女娃子。这还了得？要说我爸就是家里的独苗，到我这一代，万一是个女娃子。这传宗接代的重要任务，交给谁去？

所以啊，这老两口成天唉声叹气，虽然没说什么，但直到我出生那天，产房外头的他俩都还是一副苦瓜脸。就连我爸也是急得直扣手指头。

但当护士妹子出来说出了那句“恭喜你们了，是个大胖小子！”的时候，我家里都愣住了！在迟疑了几秒并且反复确认了以后。这才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并兴高采烈的大喊我妈好样的。为此还惹来了周围的人的一顿白眼。

不过这也只是我小的时候听到的版本。那会的我也不懂他们重男轻女的老一套思想。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哪有谁家会为了后代是男是女而这么折磨自己呢？当时的我显然不懂。

说来也是奇怪。我刚才也讲了，我家以前都是农民，穷人堆里爬不出来的选手，可从我出生以后没多久，我家就做起了死人买卖。当时还只是一些个纸钱、纸人啊什么的。可是当我随着时间一点点长大，这买卖竟然也越做越大。因为这事，我小的时候没少被同学嘲笑，说我家吃死人饭，作孽活不到老！每一次都气的我哭鼻子，因为这事我还问过好多次家里，但父母都没有直接的回答，而是说什么这一行是积福积德的好事，是为了我好。我当时还小啊，自然不懂他们这个理由。可我再三问他们，他们也仍然是这样的回答。久而久之我也没那个兴趣再问了。

但我没想到，我初二那年，我才偶然了解到了我家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年的那件事可能是我对于初中唯一有印象的一件事了吧。

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毕竟时间久远。想要清晰的回忆起来也不太可能。不过我记得，当时的我虽然体格大，但胆子却出奇的小，怕打架、怕惹事、还怕被老师找家长。虽然胆小，却总喜欢跟其他同学打打闹闹的。可能从我小时候就决定了我这辈子矛盾的性格了吧。不过也正是因为我这坑人的性格，才害苦了我，让我这辈子吃尽了苦头。

当时我的同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我虽然从没有过什么想法吧，但也经常跟她吵吵闹闹的，这就难免会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不过大家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初中嘛，打打闹闹本来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我却没想到这竟然能让她的其中的一个追求者感到不爽。这一点我感觉应该好多人都深有体会，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早恋一直都是乐此不疲的活动，一直都不会过时，可能这也是一种传承吧。

说的是她这个追求者确实是一个好手。小身板不壮实，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贼胆却出奇的大！打架，偷东西，欺负低年级同学，收保护费那真是无恶不作啊。而且在初中待了两年还成了一个什么初中老大。

这小子看到我跟他心爱的女孩成天打打闹闹，就好像黏一起了似的，便觉得我是在跟他抢女人。先不说我没有那个想法，就是有，我也不敢啊。唉，于是这小子在有一天的晚自习放学后，给我堵在了校门口的一个拐角。

“你……你们干嘛？”我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心里真是怕的要死，但表面还是得装一装的，“我……我跟你们说……”

“啪！”

我只感觉我的左脸上火辣辣的疼，刚到嘴上的话被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特么挺狂啊！？”那混混头子一脸不屑的看着我，那眼神就跟看着一条低贱的狗一样，“我的女人你特码也敢动？”

我当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不出声。

“你妈逼的！”他见我不吱声，让他感觉很不爽，于是抡起了右手又给了我一个耳光。只听“啪”一声，我的右脸也火辣辣的生疼。这一下打在了我的脸上不但不让我害怕了，反而还给我的火气打了出来。

现在想想当初也是还小，大家那个年龄都火气都大，如果当初我没有和那个妹子闹，如果当初他能问问情况，如果当初我忍了……可惜啊，这世界本就不存在如果。

老实人的脾气，三伏天的炸雷啊。我只感觉我头脑一热，反手就把背的挎包甩了出去。这一下用上了力度，砸在了那混混头上把他砸的大骂了一声。我见他被我砸中了也没有迟疑一拳就打在了那货的眼眶上。

他被我打了一拳退后了几步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而周围那些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我看见他们这么多人还敢动手，于是也露胳膊挽袖子的冲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啊，他们把我围了起来几个回合就把我给放倒了，然后就一顿资本主义式的再教育，简称毒打。

每一次身体上的疼痛感迎来的火辣感觉，都让我感觉到无尽的压抑。这感觉让心情苦闷却不是悲伤，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在这里被揍？我做错了什么我？和同桌闹难道就特么的该受你欺负？在这种强烈的想法下我的脑袋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少，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只感觉我想让他也尝尝被揍的滋味！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愤怒。想想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愤怒吧，果然最不能欺负的就是老实人。

可我当时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抱成了一团，心里很难受，也很生气，最终实在憋不住了。便大声的咆哮道“我去你妈！！”

这一嗓子，当真给他们吓的顿了一下。而我则借着这个空档爬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角里，我这个眼瞅着要被KO的小子被揍了一会狂吼一声给他们吓一愣，紧接着我慢慢的竟然爬了起来。看到我抬起了头，面部表情已经开始扭曲变化，那眼睛里的眼白慢慢的变黑，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而瞳孔慢慢的透出了暗绿色的光芒，如同火苗一样在这黑夜里忽闪忽暗。借着月色看着我的口水都淌了出来，一脸的狰狞，就好像夜幕里伺机等待猎物的猛兽一般。

都是小孩子，谁见过这个阵仗啊！我这变化到真是把他们吓到了。身体的本能告诉自己眼前这货不是人，而是一只惹不起的猛兽。于是也来不及管他们的老大了，撒丫子就往外面跑去。可惜那个带着头揍我的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我一把抓住了。

只见我一拳正中他左脸，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出自于身体的本能，而且用上了我吃奶的力气。给他打的是鼻青脸肿，却还不断的惨叫。你不叫也就罢了，越叫越能勾引出我这无法发泄的怒火，下手也就越来越没轻没重。

也不知道我打了多久，可能没有几分钟，也可能半个多小时。就在我还不理智的回应着这个臭小子的哀嚎的时候。我听到我背后有一个很沉重又严肃的声音传来。

“小林，你在干嘛？赶快给我住手！”

没错，是我老爸。只见他快步朝我跑过来二话没说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说了我爸以前是农民，大夏天地里抡锄头的主儿，那胳膊的力度不是一般人该有的。这一大嘴巴子扇的我鼻血都流了出来，脑袋也跟着嗡嗡的。不过虽然脸上火辣的疼，但我心里却平静了下来，刚才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

是啊，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哈？

我是孙茂林，我在校门口的拐角胡同……我在暴打学校败类……

我哪来的勇气？我都敢打他了？真是不敢相信我自己当时的做法。现在想想，当初也是真的是够傻的。如果自己不去打他，那估计现在我还在地上趴着呢，我怕什么呢？也许吧，当时的我可能真的太胆小了。

我回过了神，回头看了看那鼻青脸肿，两个眼眶被我打成了熊猫眼，还不停哆哆嗦嗦的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的臭小子。又看看我爸，刚才那股勇气也随着那会的愤怒一起消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了……

就在我看向我老爸的时候，我发现他一愣。紧接着他用更加沉重的声音对着我骂道“看啥看，小兔崽子，赶紧回家，等会回去我再收拾你！”

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哪里敢不从。便慌忙拿着我的书包一溜烟跑回了家中。

我妈看着我跑回来气喘吁吁的样子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当我抬起头来以后，她也愣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明显看到我妈的身体在微微的抖动。我很纳闷，于是问道：“怎么了？妈？”

“你今天晚上在外头干什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妈脸色也变得很不好，很严肃的问我，“小林，别撒谎，这对你很重要！”

我看着她的那个表情，心里纳闷的同时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疑惑，刚才真的不像我的作风啊，我不是应该被他们揍一顿然后躲起来哭一会最后回家的吗？可今天我的举动，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把我今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一点隐藏都不敢有。

只见妈妈看着我，听完了我的话，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先去洗把脸。等会你爸回来了再说吧。”

可能现在这个年代，晚上都会洗洗澡洗洗脸什么的，卸掉一身的疲惫，然后一头栽在自己的床上，与被窝缠绵到天亮。但是那个年代，晚上很少会有人去洗脸的。毕竟大家都是农民，也没什么将就，就连洗澡也只能夏天搭个小木棚洗的勤一点，冬天更是别提了。指不上什么时候才能洗一次，哪里会有人矫情到晚上还去洗个脸的。所以我更纳闷了。这大晚上的洗什么脸啊？

“看什么呢？”我妈看着我又说了一遍，“叫你去你就去！”

“啊！”我回过了神，“哦！”

说完我便跑去洗脸了。可当我洗完脸顺便看了一眼镜子的时候。我也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我刚才被揍的伤，也不是我刚才被我爸打肿的右半边脸，而是我的眼睛……没有了眼白，取而代之的是纯黑色的黑暗，里面暗绿色的瞳孔还泛着淡淡的绿光，虽然不像刚才那样狰狞恐怖，但还是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慌忙跑了出去，对我我妈焦急的喊：“妈，妈！你看我的眼睛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我妈回答，我家的门就开了，我爸走了进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对我妈说：“唉，瞒不住了，也许他现在知道，对他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我妈也看了看我爸，点了点头。没多做言语便带着我和我爸坐了下来。

我爸坐下后掏出了自己的林海灵芝，不停的抽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等到抽了四五根左右的时候，好像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看着我说道：“小林啊，你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了摇头。

我爸又点着了根烟对我说道：“你这眼睛可有来头啊，叫做冥幽浮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