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没有。”我慌乱的转身离去，想尽快离开这地方，这里的空气我一点也不喜欢，压抑的心脏快要碎裂。

李显拉着你强硬的转身，“师妹！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说着一拳一拳的打在李显身上，李显没有任何躲避，只是就这样站着。

我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去相信。”虚脱般的坐在地上苍然恸哭。

夜很长，长到可以让一个人的眼泪都哭干，长到可以把一个人的信仰都摧毁。

“师妹，好好看师父最后一面吧，明天就要封棺了。”

我小心的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向那棺木走去。

我看到那棺木中安静躺着的，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大概是哭的久了，眼泪早已哭干，只是眼眶通红，你小心的走向师父。

跪在他身侧，一年时光，把当初原本削瘦的脸庞变得更加骨瘦嶙峋，我心疼的摸着他的脸庞。

嘴唇蠢动，却像哑巴一般不知应当说什么，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师父。”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思绪从眼前牵扯到遥远。

“怎么还是不会？”我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把手中的剑甩在地面，剑因重力与地面碰撞发出声响，好不可怜，可是剑的主人却毫不理睬。

彼时已是进门派的第二个春秋，我因进门派时间太短，从小便没有经过常规训练，只是跟随母亲学习了几招，用以防身便再无所处，与门中弟子相比能力实在浅薄不堪，授业老师也不可能为一人而从头来过，虽勤勉但苦于没有方法，心浮气躁时一段温润嗓音入耳。

“练剑时，且记勿心浮气躁，摒除杂念，便可成。”

寻声望去，一袭白衣，提剑收腕，树叶纷飞，落入那一抹白，与之共武。

不知是谁身影落入心扉，便再不曾离去。

“可否明白？”武毕，那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前，温润如水的眼眸望向我，我坐在地面抬头望，呆呆的说了一句，“神仙哥哥。”

那人微愣，仿若一句话便把这人的故作高冷给戳破，很快便笑道，“你这孩子，是会还是不会啊？”过会大概是我太过木讷，迟迟不回答，叹了口气，“罢了，不若你拿这本书练罢，虽破旧但或许对你有用。”

我从那人手中接过那物，那书纸张泛黄，边角处有微皱痕迹，可见那物年代久远，虽年代久远但却只有纸张翻阅时留下的褶皱，可见其主人之珍惜。

我小心抚摸其书面，再抬头时却只见那白色身影渐行渐远，颤了颤嘴角终是没有喊住那人，只是紧抱那人留下的物品，用力再用力。

时过境迁，当年的那女孩因那人赠与的书，成了门派中的佼佼者，只是还没来得及报恩斯人已矣。

泪水仿若决堤般一颗一颗的滴在地面，渲染成了花。只是当初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拉女孩一把了，一切如风吹散了当年的恍若不安的心绪，女孩在夜雨中失了心中光亮。

……

是夜，这是师父走后的第三个年头，虽已不似当初那般难以接受师父的死讯，但每当快接近师父祭辰，心中惶惶，思念甚深时，我总爱去师父的书房，里面的每一个角落皆是他的气息，只有如此我才能感到一丝的安宁。

“子钰。”

从睡梦中苏醒，抬头朦胧间我看见了师父，我仓惶揉揉眼睛，怕一切是梦，待清醒时，望见是师兄，眼中失望之色难掩，只是将手覆与眼眶怕眼中疲惫被人所窥见。

“子钰，你……”李显眼中晦暗，捏了捏手中的指节，直至青白才松开手，叹息，“地上凉，别坐了。”伸出的双手停与半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却又中道滑落。

“子钰，是我之错，竟忘却师父祭辰。”

“师兄，无妨，你不必如此顾虑，门中事务众多，你无暇顾及也是人之常情。”再次睁眼时，眼中已不见疲倦，所余的不过是令人可怕的清冷，仿佛刚刚眼眸中的希翼不过是给人的一场错觉。

“婚礼不若推迟罢。”

“不必，婚书既已发出，再毁约，不免引人不满。”你再次拒绝了师兄的话，顿了顿，“师兄，你不必对我所有亏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子钰……”

“好了，我累了，想歇息。”打断了话题，不想去听任何人的话，只是想短暂的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这无人的空间，与他的魂灵共鸣。

“那你……好好休息。”

你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回头关切的神色，当门再次关上时，你再控制不住干呕出来，强忍着颤抖那双猩红的眼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手中攥着一张纸条，被你攥的发皱。

大婚之日，一身嫁衣，红妆艳抹，却不是为心上人。

一生凄凉，却之心死，可悲可叹，却不过一场荒唐。

我将一种慢性毒药放在了他每日的吃食上，因着与我的信任也罢还是亏欠也好，他从未拒绝过我，因此我的计划非常顺利，不过半年他便日渐虚弱，很快便终日缠绵病榻，与药石为伴。

但我心中没有丝毫心软，因为就是这个人，他用同样的手段杀死了师父，我要他也尝受他所尝受过的苦。

我恨，这人因何弑师，恨这人欺瞒至深，更恨其是我师兄。

恨意汹涌，我终于等来了那一天，他终于死了，可是……原来一切的一切，错误皆在我。

如若无我，母亲便不会终身囚于一方天地郁郁不得终，师父便不会因师兄妒意而死，师兄也不会因爱迷失自我。

原来，他都知道，他一切都知道，可是明明知道却不阻止放任我发泄那滔天的恨意，不过是为了我得以解脱。

可是究竟谁是谁非也都不重要了，大梦一场，到头不过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