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黄旗毕竟身份高贵,依兰很快就出来了,远远见了那抹湖蓝色的窈窕身影,大松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
“南絮。”
南絮拭拭头上的汗珠,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长舒一气:“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
“怎么样,殿选还顺利吗?”南絮关切地问道。
“顺利的很,太后就叫我抬起头来给她看看,又问我可会什么才艺,就留我牌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南絮抚一抚胸口,“我出来的倒慢,又是问我看什么书,又是让我背诗的,倒没要看我的脸。”
“大致也能看清楚的。”依兰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无妨。”南絮含笑摇摇头。
殿选一直持续到午后,中选的秀女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有喜形于色的,有强忍兴奋的,还有一脸恬淡的。
“这日后啊,咱们就要在这万丈宫墙中了却余生了。”南絮望着阳光下的朱墙黄瓦,忽然感慨起来。
“生而为女,父母又一向疼宠我们,这时候到了,总得为家里做点事儿。”
“也是有理。”南絮用绢子掩一掩头顶的阳光,“不知咱们要在这里站到何时,我脚有些酸。”
“暂且忍耐一下。”
“诸位小主。”一个年长的老嬷嬷匆匆赶来,“太后仁慈,怕几位小主站得累了,请满军旗的小主们先行回去,各家的马车应当都在宫门口了。三日后会有圣旨下来,给小主们赐位分。”
“谢太后娘娘隆恩。”
十几个人各挽着手,成双成对地相携而去。
宫门口
“出来了,出来了。”黑压压的人群一阵躁动,一窝蜂往前涌,一个身子娇小的灵活地一路挤到前头去。
“奴婢恭喜格格,贺喜格格。”银粟停在南絮面前,笑得欢喜。
“该叫小主了。”依兰执过婢女递来的团扇,轻扣银粟的脑门,“瑞叶呢?”
“瑞叶姐怕小主热着了,备好了小主爱吃的绿豆凉糕和热茶,等秋老虎过去了,小主想吃也吃不得了。”
“快去吧。”依兰推一推她,“你身边的丫头这样伶俐,怎么我们家云卷就这么老实呢?”
“哎呦,小主莫要打趣奴婢。”云卷揉着被依兰拧了一把的脸,“云舒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是被你带坏了。”依兰呵斥一声,“云舒原来多麻利的小丫头。”
“奴婢知罪了。”云卷笑眯眯地,草草认了罪。
“姐姐,我先回去了,咱们过两日再见。”南絮松开依兰的手。
“去吧去吧,这日头大,我也先回去了,以免遭了暑气。”
“姐姐慢行啊。”南絮目送着依兰远去,搭上银粟的手,“咱们也走吧。”
“是。”银粟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宫墙,“小主,咱们以后,就住这儿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南絮看看四周,轻笑一声“走的这样快。”
“奴婢恭喜小主,贺喜小主。”车里,水青裙子的瑞叶含笑叩拜。
“起来吧。”南絮转动着银签子,把一块凉糕送入口中。
“小主,怎么样,还顺利吗?”
“问了我不少问题,我悄悄地瞧了一眼,好似没什么不愉之色。不枉我极力两全。”
“小主辛苦。”
“宫里头总有人看不惯你,但这人若是太后,皇上,那就叫人心里不踏实了。”
“回去之后,瑞叶收拾东西,银粟,你去库房里看有没有暗一些的料子,若是没有,去母亲或者祖母库房里找找。”
“是。小主这是要……”
“太后娘娘的圣寿节?”瑞叶思附片刻,试探道。
“圣寿节就在来年初春,近的很呢。到时候做什么都引人注目,早点做了,了心思,也不必费心遮掩了。”车晃晃悠悠,有些微微的颠簸,一路到了府门前。
“小主,咱们到家了。”瑞叶小心地挑开帘子,南絮迷茫地睁开眼,甩了甩压地酸痛的手。
小杌子已经摆好,南絮就着瑞叶的手下了车。
在一片鞭炮声中,南絮听见了她阿玛额娘是声音。
“臣(臣妇)叩见小主。”
“阿玛额娘快请起。”南絮听着心酸,连忙搀过额娘的手。
“你们也起来吧。”南絮看向跪了一片的灰衣奴才。
“谢小主。”
瓜尔佳氏一面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一面问她在宫里情形如何,南絮细细说了,瓜尔佳氏松口气道:“可担心死额娘了,若不是你阿玛就你这么一个嫡女儿,你也不必担这么大的责任。”
“女儿不能平白受了您十几年的宠爱。”南絮安抚地拍拍瓜尔佳氏的手,“额娘宽心,女儿不笨的。”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般心疼儿女,宫里头人心复杂,你万事多留个心眼儿,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大富大贵,你安安心心地待着,不争宠,不害人,总不至于有人偏要置你于死地。咱们家再同皇上说说情,年纪大了,叫你养一个没有生母的公主,陪你说说话,日后维护维护你,额娘就放心了。”
“额娘啊。”南絮无奈,“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几日让女儿好好侍奉您,三日后,女儿就怕要跟您一辈子分别了。”
一番话说的瓜尔佳氏眼泛泪光,“咱不说这个了,大喜的日子,免得叫人闲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