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报名

赵憬谦只自顾地跑出去，等到他出了小区门，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在街道上闲逛，内心装着满腹的愁绪。

什么时候，妈妈就变成了这样呢？她的孩子必须是最优秀的，她的眼里，好像只有了成绩，再没有了自己这个儿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啊！

街道上的灯火愈发璀璨，只赵憬谦内心却一片荒芜，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好像现在什么都很难让他放在心上。拼尽全力得到的成绩换来的依旧是妈妈的不满意，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要变成怎样的优秀才能达到妈妈心中最优秀的标准。可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这一切一切压在赵憬谦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蹲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地上倒射下来的自己影子。他伸出手指想碰碰他，却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黑暗之中他的眉眼愈加深邃，好像在暗一点的灯光下，没人看到他，他才敢让眼泪放肆地布满整个脸颊。

如果仅仅只是妈妈的期望，他想他是可以承受的，甚至会做到妈妈心中的最好。可是一切总是事与愿违，他没能让自己成为妈妈心中的好孩子，却也没能让自己开心起来。赵憬谦突然觉得好累，从小到大，别人家优秀的孩子从来都是妈妈口中的骄傲，而他，也只有拼尽全力得到好成绩才能获取妈妈的欢欣笑语。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会如何，只是现在，他看着前方汹涌的车流，突然想冲上去，或许这样，他就能真正拥有自己的人生了，这样...或许就是解脱了吧。可他又想到了等在家中的妈妈。

他从七岁开始，父母离异，这些年来，几乎是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也是因为他，妈妈也没有再重组家庭，如果自己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那妈妈该怎样生活下去呢。赵憬谦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在华灯正盛的时候回到了家。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赵美兰依旧坐在沙发上，赵憬谦却无力和她打招呼，径直走向卧室，关了灯躺在床上，让自己安静安静。

和赵憬谦不同，赵美兰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错的地方，只是见赵憬谦回到房间了，她也去收拾这次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赵憬谦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赵美兰，等到鼓足勇气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了桌子上的字条：

憬谦，妈妈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冰箱里有做好的早饭，你起来了就从微波炉里热一热，别吃凉的。

赵憬谦说不上内心是何感受，母子之间的嫌隙在不交流中越来越大，赵憬谦不断地安慰自己，想要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生活。

周六，赵憬谦还是没有去郜嘉尧的庆功宴，他给自己制定了比之前更为紧凑的计划，他必须为不久之后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最近，赵憬谦很不对劲。坐在他身旁的苏洧婉是最早发现赵憬谦和往常不同的样子。赵憬谦几乎是不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在学习，以前他还会在下课的时候听听他们的聊天，而现在，下课也只顾着低着头刷题或背单词。

郜嘉尧和冠宇英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赵憬谦自己的事情，但他们还是尽量在不动声色地将赵憬谦拉入到他们的对话中，可别让这孩子学傻了。然而，每每都失望，赵憬谦这人倔得跟头牛一样，几次之后就严令禁止不让他们和他讲话了。

冠宇英那叫一个愁：“嘉哥，憬谦不会真的傻了吧。他疯了？每天只有学习才能让他快乐吗？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就啥也不是了吗？”

郜嘉尧也感觉情况不太妙，赵憬谦太过反常了：“下周三就是期末考试了，还有六天，我们也不好直接说不让他学习了，我相信他心里有数，我们先等等看吧。”

还没等有什么动作，赵憬谦、郜嘉尧和苏洧婉三人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你们三个在全国数学联赛上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这次的冬令营，你们将拥有华清大学的免推优免费用资格，可以直接申请加入华清大学的冬令营，这个是报名表，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班主任看着眼前三个令她骄傲的学生，将手中的表递发给他们。

“好，知道了，谢谢老师。”三人乖顺地接过，向老师道谢。

“那进去吧。”班主任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赵憬谦留了下来，“赵憬谦，你留一下。”

等到郜嘉尧和苏洧婉两人进去之后，班主任才叹了口气，拍拍赵憬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憬谦，我看你最近学习很用功啊。我几乎每次经过班级的时候，你都趴在桌子上学习。”见赵憬谦不语，她又说，“别太给自己压力，你已经很棒了，要学会劳逸结合。适当的时候出去走走，玩玩什么的，不用太担心，你的成绩很好的，如果一直这样，985和211你都能随意选择。”

赵憬谦沉默，但老师的好意他也接受了，许久才说一句：“老师，知道了，谢谢你。”班主任见他这样，心知也说不动他，只好任由他去了，有改变最好，没改变自己适时帮他一下吧。

在将最后一份卷子做完之后，赵憬谦难得闲了下来。他支着头，想让自己脑袋更清醒一点，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有复习到位，一会放了学再去书店买几本针对的练习册。

后面的冠宇英见赵憬谦终于放松了一会，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是要报华清大学的冬令营吧？”找了个空，郜嘉尧还是想再确定一下苏洧婉的选择，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我看见憬谦也是华清大学。”苏洧婉想起自己刚刚看到赵憬谦报名表上的意向，连忙向郜嘉尧分享。

“那挺好，我们三个又可以在一起学习了。”郜嘉尧也有些激动，“只是，憬谦这个样子，着实令人担心。”

“没有办法，只能慢慢来吧。”苏洧婉也感叹，赵憬谦太拼了，“报名表是今天晚上就要交了是吗？”

“对。”郜嘉尧回答。

“那一会我们趁机和憬谦说两句话？”苏洧婉提议道，她想让赵憬谦和以前一样，该开心时开心，不要一直压抑着自己。

等到他俩提出要帮他捎带着交了的时候，赵憬谦也只是淡淡地应答，说了一句谢谢，就没有然后了。郜嘉尧和苏洧婉两人也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