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浩瀚星空中,飞船停驶,身穿机甲的少年少女相视一笑,牵着手无所畏惧地前行,消失于虫洞。
纬度错乱,魂魄纠缠,此寄一方。
彼有大陆,国名南曜,临北辰。
她生于南曜,
他在北辰。
时光匆匆,皆为幼童,天真烂漫。将前生过往抛却,无忧无虑地成长。
永和三年,南北停战。听闻边境风景甚美,举家北游,暂住云锦城。 南来北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买卖物品千奇百怪,路边花树姹紫嫣红,令人惊叹不已。 本就是缘由天定,生世不忘。
曾笑望,曾携手,步入茫茫人海,踏过滚滚红尘,终再相见。
孩童模样,眉清目秀,红唇白齿,不言语,心意通。 那日暖融融的阳光倾洒,微微清风袭人,此间风华绝代,不及一笑。 零碎的脚步散落东坊西街,两个手牵着手奔跑的孩童,仿佛可以一直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他和她,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天真的人啊。 欢喜过后,便是别离。 各自长大,各自天涯。那相遇,那惊鸿一瞥,恍惚间竟是不曾存在过。遗忘又总是比铭记来得更轻易。 阳春三月,桃之夭夭,雨一般落下,落在少女手掌心。
纤灵的身影,如画的眉眼,水袖飞扬,玉足轻点枝桠,三千青丝曼舞,粉色衣裳翩然蝶翼,谁人倾心。 巧笑嫣然,清水般纯净的眼眸,宛若不染凡尘烟火的仙。
经年,应是谈婚论嫁的年纪,纵使亲长疼爱,也该为其挑选夫婿。 但她心里却是一片星辰大海。
离开时潇洒如风,云游四海莫如是。
玩够了,回一封书信,没舍得责怪她的,只埋怨几句,欢欢喜喜地接了回去。这宠爱,深入了骨髓血脉。 今生愿在家中长留,及老也伴青灯古佛。
只是风平浪静之下,还有暗潮涌流。 变化刹那间,战火连绵,以风卷残云之势点燃了南曜九州,沦陷之快,由不得不心惊。 听闻,敌方北辰,持有名炸弹之物,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只剩,断壁残垣。
于是,举家南迁,或者换一种说法,逃亡。 她本该一同随往,此生再不归返,奈何世事无常,不曾想,哀鸿遍野之中,也多了一位自己。
她的星辰大海失去了光,她的眼眸骤然黯淡。 惨白的头巾绾了长发,娇俏活泼好像是一起死在了那场爆炸之中。
是了,若不是被娘亲推开,她也该死的。或许,这才是她的命,在最美的年华死去。 寂静的京城,青石板上,白衣的少女撑一柄素伞,从荒夷处走来。 她说她知道制造炸弹的人是谁,她说她也会。
除此之外,她还会别的。
她知道是他。 她可是向往星辰大海的战士,是与他一起穿越虫洞的人啊。这偌大的天下,在只有刀剑的时代,出现炸弹,只可能是他的杰作。毕竟,这又不是一般的火药。
南曜一改颓势,反败为胜,迅速地夺回被北辰攻占的城池。 而在北辰,纵览繁华的他,也得到了消息。
然后他见证了,亲长被杀的现场。 是枪。南曜的杀手带着枪和一张请帖。
洁白的请帖,鲜红的血迹,有她的名字,也有他的名字。 地点,云锦城;时间,一月后。战场再见。
皆为孤身,失去亲人的痛如剜心。杀人之后还送请帖,不是挑衅是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制造炸弹,为什么还派人混入逃亡的队伍中引爆,她不知道他只是随手绘制了一张图纸,就被送到了帝王面前,赏,功成名就。
但他就是说明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只是无心之举,引爆的人与他无关。不看过程,只看开始和结局,他就是罪魁祸首。
作为报复,她故意请人杀了他的亲人,让他和她一样。所以他也不明白。但已经都不重要了,少年和少女心里装满了恨,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决一死战。 城墙下。 少女一袭白色的长裙,少年一身青色的长衫,若非脚下尽是尸山血海,倒美好得像一幅画,而他们便是一对奔赴约会的恋人。 四目相对,毫无光亮。 她带着一身炸弹,他带着一把手枪。 他们之间不需要对话,彼此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 他们曾是战友。 她点燃了引线,他扣动了扳机。 剧烈的爆炸过后,他们倒在血泊之中,都睁着仇恨的双眼。忽然轰然一声,城墙倒塌,灰尘漫天,散去时,余留一片废墟。
卿心非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