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灯长明佛偈缘

萤火栖于流淌的忘川，她深深望着他的眼，宛如在无尽墓道中点燃了青花瓷长明灯火，熠熠闪烁，摇曳的星光似吟唱似佛偈，谱曲曾错过的岁月年华，有那么一霎间，她沉迷在那辰辉夜月里。无声静寂，众人心境恍惚如茶水自壶口成玉珠滴入茶杯，滚落至底，即便是微小的举动，也能将他们从似梦非梦的场景中扯出。

　　那漫天业火苍云渐渐消退无踪，弦月升至无际的空，撒落一地夺目光辉，而稀疏的星子也点缀在暗黑的幕布，依偎着弯弯的月，未陷入困茫的锦觅长身玉立于月华下，略笑抬眸安抚了润玉，便逼近呆滞的霜花，玉手扣住她的下颌，迫使霜花与她对视。霜花被下颌的痛感唤回了神，下颌的皮肤被捏出了红印，她不敢去看锦觅那双眸子，只下望着她随风拂起的衣袖，“霜花，我今日放过你并非是慈悲，而是要让你还清这犯下的悉数罪孽。凡间历劫强行夺舍、擅自悔婚与旭凤灵修、间接害死爹爹和临秀姨、大殿上的那一掌、辨色之力，更有小鱼仙倌的一半天命仙寿、天魔大战的生灵涂炭，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说，你要用什么来还！”明明是再平淡无奇的语气，唇角带着讽刺的笑，却能听出里头愤恨的指责，也许是恨霜花的自私无情，又或许是怨自己那时的无力……

　　霜花被锦觅周身散发出的威压震得心头剧痛，急促的呼吸着，眼神涣散了许，摇摇欲坠，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下颌传来的疼痛撕扯着她的魂，“锦觅，都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的，我真的会还，可求你……别和我抢凤凰好不好？”她第一时间不是去反驳锦觅，而是执着于那抹生生世世都忘不却的身影，凤凰……

　　锦觅猛的收回手，甩袖掷却，以灵力化去一方白色锦帕，狠狠擦着刚刚碰过霜花的手指，皱眉冷语置之，发丝被肆虐忽起的风带得飞扬，那帕子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莲火将其吞噬焚毁，“呵……”自始至终执迷不悟者，有何资格让她于其之身浪费时间，她以为别人同她一般，满心皆是旭凤？可笑！杀她，她嫌恶心！

　　“放心，我不会和你抢他，将爹爹予我的翊圣玄冰留下，便让你的凤凰带你离开……”锦觅侧头噙着一抹冷笑，翻飞的红衣撩乱肃穆九天，似寒雪天里枝头努力绽放的红梅，孤傲孑然，不谢风流。若是曾经的那个锦觅，她或许还会将那人当做朋友，告别时唤声‘凤凰’，期盼着哪一日聚在一起，可物是人非的如今，纷飞白雪背后是污浊的巨浪奔涌来，谁都回不去了。

　　霜花凝聚化出翊圣玄冰，那冰凉的触感刺得她掌心微疼，这是水神亲手赠予锦觅的防身之物，也是它使她与凤凰之间隔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将翊圣玄冰递给身边的锦觅，却见那玄冰散着淡淡的光飞起，落在锦觅的手里，“你走吧……”本转头准备奔向旭凤，却被识海传来的疼激得恍惚，仿佛是被人掌控住了。

　　“牵引之术，我说过，你欠下的债终要还的……”锦觅淡淡的瞧了眼呆滞的霜花，转身步至润玉身旁，筑起的壁垒轰然倒塌，防备尽除，只扑入他带着几分温暖的怀里，闻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小鱼仙倌，觅儿想你了……”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一瞬即是望眼欲穿，低吟悬绕着苍罔大地，撞碎了多时心头沉积下的阴霾。

　　那里，谁在吟读命殊的佛偈？

　　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