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狐妖（三）

　　宋易别开眼不看她，只觉得世界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听说狐妖貌美，他也见过许多姿色不逊于狐十七的妖，可是并未像如今这般。

　　他悄悄使了个术法，确认了狐十七并未对自己使用狐媚之术后，头一回迷茫了，他究竟是怎么了？

　　“喂，那个叫宋什么的，本姑娘在跟你说话呢听见没，莫不是聋了？”狐十七叫了他好几遍都未有反应，有些不满。

　　遥雪也扯了扯宋易的衣袖，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啊，在下刚刚出神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狐十七哼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抬了抬下巴，微红的脸颊被藏于面纱之下，“既然如此，那就请一顿饭赔罪吧。”

　　虽说性子高傲了些，但也并非是什么坏人，想必家里人很宠着她吧。宋易这样想着，微微笑了一下，侧过身子朝着里面的某个位置伸出手：“请。”

　　狐十七摘下面纱，美丽的脸庞让宋易不由得看痴了，反应过来后才仓皇低头。

　　“听闻妖族不轻易离开妖界，十七姑娘怎的会来人间？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宋易摸了摸鼻子问。

　　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睨了一眼宋易，语气微冷：“你管的真是宽啊。”

　　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变冷，宋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遥雪感受到了气氛的僵硬，连忙笑道：“义兄也只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不说了啊吃菜吃菜。”

　　遥雪一边满脸堆笑地给狐十七夹菜，一边不断给宋易递眼神。

　　宋易体会到她眼神的含义，也尬笑一声，给狐十七夹菜：“是啊，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人和事都还不了解，我只是担心你。”

　　听到这话，狐十七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抬眸看着他，盛气凌人的架势不禁有些让人惶恐：“你当我是几岁的娃娃么？小瞧我？”

　　“在下不敢。”宋易实在是不敢再辩解什么了，都说什么说多错多，他今日算是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样的氛围遥雪也不敢再说什么，剩下的时间里只有几人碗筷碰撞的声音和酒楼里旁人说笑的声音。

　　总算是吃完了饭，狐十七又戴上了面纱，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如今你们和我便没什么关系了，我先走了。”

　　遥雪见狐十七要走，连忙上前拦住了她。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娘亲说过不可无故受人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虽说自己修为尚浅，出来也没几年，不能帮上什么忙，好歹也能做点什么端茶倒水的活儿吧？

　　再者，如若是公主遇到了危险，她也可以上去挡上一挡……

　　这样想着，遥雪更坚定了。

　　狐十七瞧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挡路做什么？”

　　“小姐，我说过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请让我追随您。”

　　请让我追随您……

　　这六个字如千斤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对上遥雪坚定的目光，狐十七不可控制的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钝痛的感觉阵阵袭来，那些被她掩埋在深层黑暗里的记忆又重新见到了光。

　　她不可抑制的颤抖，手抓上心口，衣服被紧紧攥在手心里，遥雪见狐十七脸色不好，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她，却被剑气所伤。

　　“滚！别碰我！”藏月回到狐十七手中，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遥雪，只见对方眸中是满满的惊恐。

　　她磕磕绊绊地出了酒楼，握着藏月的手微微颤抖，回想起酒楼里遥雪惊恐的神情，微微勾了勾唇。

　　害怕我吧，厌恶我吧，这样就不会想要追随我了……

她狼狈地离开，面纱下的骄傲被狠狠击碎，化为乌有。

　　“遥雪，你怎么样？”宋易扶住她，脸上满是关心之色。

　　后者摇了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狐十七离开的地方，恩人她……讨厌自己吗？那她是否还要跟着恩人呢？

　　明明她是想要报恩的，却惹得恩人不快，是她太过招人厌烦了么……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现在恩人面前惹她生气好了。

　　宋易看着遥雪这副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微笑着宽慰她：“可能十七姑娘有什么要紧事，不必为此烦恼，她不会讨厌你的。”

　　嗯……遥雪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担心，等一会还是去找找看的好。恩人不想看见她的话，那就在暗处默默看着恩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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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之间，一棵老树的粗长的枝丫上，她闭着眼靠在树上休憩，白纱轻轻垂着随着风缓缓摆动。

　　泛着光的藏月剑被她抱在怀里，阳光从细碎的树叶缝隙里漏进来，星星点点地落在她身上。

　　起风了，树叶相互碰撞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山间的一切。

　　“你怎么找到我的？”狐十七睁开眼，转过头去看着下方的男人。

　　宋易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那些是抬头看了看天，“你不是因为讨厌她才不愿接纳她的，对么？”看她当时那副神情，应该是想起来什么令她痛苦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狐十七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头转回去，只听见她不大不小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倒是喜欢揣测别人。”

　　良久未有人开口。

　　“可否告诉我理由？”宋易看着树上那个白色的身影，打破了沉寂。

　　“理由么？我不记得了。”狐十七闭上眼，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瞬间的钝痛让她不得不睁开眼，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