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

“尘羽…你先放我下来。”

知道她害羞，便顺着她的话将她放下，自己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叶尘羽权当是她害羞，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旁边好整以暇的侧过身看着凝暮垂着的脑袋。

而凝暮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里被他撩拨起的涟漪平静下来，脑中不断回想自己查出来的事情，确定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后，终于抬起了头，转眼间又恢复了平常柔和如月的样子，看着他“尘羽，你不用这样的。”

叶尘羽心中止不住的烦躁，他全然没有想到凝暮会是这样的神情，她平静样子中若隐若现转瞬即逝的疏离被他捕捉的分毫不差。

她怎么会对他这样疏远？她从前明明最爱粘着他。

而叶尘羽没有意识到其实凝暮没有变，只是他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从前凝暮小时候，二人方才认识，那时的凝暮没有接触过任何心机，谁对她好她便喜欢缠着谁，从叶尘羽将她从树上抱下来后，她便常常喜欢跟在他身后，惹得凝朝对他十分眼红，那时候他们兄妹二人关系尚且不似如今这样亲昵。而叶尘羽一开始也是的确对凝暮百依百顺，直到后来…小姑娘自然能感觉得到，从整死粘在他身后得不到回应，到后来自觉得疏远客气，凝暮愈发懂事，但叶尘羽从没有注意到。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始有意疏远她时，那个看似天真的小姑娘才显露出属于皇家血脉的敏锐，从那时她便已经差人盯着他，只是五毒山庄到底还没有衰败，经常是好不容易找到那样一条线索，接头人却突然断掉了联系。

叶尘羽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他或许对于凝暮的印象还停留在那里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却不曾注意要在那些年前他疏远她开始，凝暮便已经慢慢收敛她的感情，只留给自己默默欢喜，哪怕如今成亲后，凝暮对他也从来都是虽然无微不至的关心付出却没有半分逾距任性的索取，贤良淑德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过得到他的宠爱。

凝暮就是这样一个人，太过在意结局，她好像从来不在乎过程会如何，是苦是甜，她仅仅在乎最后或喜或悲的结局，她预感到了这份感情最终大概终究无疾而终，便放弃了想要用过程改变结果的心思，默默选择了接受结局，并且放弃体验任何过程，只有成亲是她第一次破例，哪怕叶尘羽当时说了那样的话。

她深知这份感情的求而不得，所以她主动将感情封锁，给自己筑起了一道淡然的城墙。她知道花终究会谢，便不爱赏花，她清楚阳寿有时福祸有识，便从来不去求过什么签。

“大师兄待我只是同门之情便是像你与云汐师姐一样，你不用担心的，师兄不会，我也不会……”

正说着，叶尘羽却突然钳住了凝暮的肩膀，低头与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让凝暮有些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堵住了忘记合上的小嘴，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止不住的乱跳，不了控制的漏掉几拍，而凝暮的身子突然仿佛走火入魔般止不住的颤抖着，浑身都是警惕的，没有安全感的，手指不适的蜷缩想要抓住一块浮木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连指尖都在发抖。

叶尘羽满心的烦躁，连眸子里都烧着火光，毫不怜惜的啃咬着凝暮柔软的嘴唇近乎粗暴，连呼吸都有透着危险的气息，几乎发疯，全然没有注意到凝暮的不适，知道突然感觉脸上一凉，所有的神思才终于回来。

连忙放开了凝暮，慌乱的用手抹去了她如雨的眼泪，看着她睁的大大的空洞无神的杏眼，突然有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想法。

他这是在做什么。

而凝暮连呼吸都有些滞怠，愣愣的看着叶尘羽懊悔的样子，满心都是不可思议。

“翎儿…抱歉…”

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她抱紧怀里，感觉到胸前有些湿，心中愈发懊恼。

正想开口，却听到怀中传来一阵轻笑“呵…”

叶尘羽一坑，将凝暮拉起来，看见她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明显有嘲讽的弧度，他被她那样一幅冷漠的样子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冷漠到陌生。

“翎儿……”

“尘羽，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动我？”

看着凝暮脸上明晃晃的嘲讽，叶尘羽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我…”

是的，成亲一事并不是凝暮主动提出，甚至凝暮早已准备好嫁给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而就在她已经私下与父皇商量好嫁与现任丞相的嫡长子时，叶尘羽却来求皇帝将凝暮赐婚与他。

凝暮那时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叶尘羽的身份，但仍是爱她，凝朝自然知晓她的心思，便去找父皇母后直接替她定了下来。

叶尘羽也曾找她，隐瞒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告诉她他不会碰她，娶她是因为丞相府小少爷风流成性，他不忍心看着她被他糟蹋。

凝暮总是有个执念便是对有些东西极其在乎，她深知她与叶尘羽压根没有结局，哪怕爱了这么多年，仍然会抗拒他的亲密，听到他得承诺，又加上她的私心，难得任性一次，便与他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二人对于这场婚事其中的猫腻都心知肚明，凝暮不愿把对于女人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交代在这样一场目的不纯的婚事中，哪怕对方是自己恋了十几年的人。

但凝暮不知道，叶尘羽从前固然想要报仇，却仍在心上留了一块给了凝暮。从凝朝口中无意得知时，他的确慌了实实在在的慌了，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夜，才决定去求婚。

“叶尘羽，我讨厌你。”

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最柔软的那一块刺激着叶尘羽，原本满心的谦意被刺激变了味，胸口生了一股邪火。

她不是爱自己么，她不是最喜欢他了么？他们已经成亲了，他只是这样亲了一下就不行吗？这么介意她是想要留给谁？

愈想胸口愈加烦闷，无端从小腹升起了一股子邪火。

咬牙“好，讨厌我，那我就让你讨厌彻底”

说着直接将她抱起，不管凝暮的挣扎和甚至可以称得上厌恶的神色，直直的讲她扔在了床上，欺身便压了上去。

凝暮从一开始奋力挣扎，到后来默默流泪满眼的都是嫌恶，一双葱白如玉的手紧紧篡的身下的床单，紧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倔强的让人心疼。

第二天

叶尘羽悠悠转醒，原本还在迷糊的大脑在触摸到身旁一片冰凉后瞬间清醒，想起昨日自己干的混账事，连忙起身，却找不到凝暮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衣物，出了门扯住一个侍卫急急的问“见到公主了吗？”

那侍卫也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公主一早便去了后院。”

点了点头，便脚下生风的赶去了后院，还未走到后院便闻到一股属于梨花的清香，淡淡的，若有似无萦绕身旁让人欲罢不能。

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没有上合拢的门旁，入眼便是那颗从宫中移植来的百年梨树，梨树的枝干几乎遮天蔽日，茂盛的似乎有些过头，满满当当的花朵压在枝干上，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朵云压在了树上。

而凝暮就在树下，直直的站着，在格外巨大的梨树下，小小的背影显得单薄孤单，身旁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只是自己一个，一头长发没有像平常那般被芷若静心梳整挽起，如绸缎一般坠在大腿的地方，小脸微微仰着看着这棵茂密的几乎不真实的梨树，一阵风吹来顺带着捎走几多有些败落的梨花，路过凝暮时还俏皮的拨弄起她几缕长发，叶尘羽远远的有些看不大清她的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原本想要急着上前的身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这样驻立在门旁，静静的看着远方安静的女孩，不忍打扰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