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

“可是后来有一天，黑蛇正在帮小药师磨药，便看到有一人进来，忙去迎他听了病症后只是普通的染了些风寒，便自己帮他配药材，便配边听那人自顾自说着这几日街上流传的花事，突然那人拍了拍黑蛇的肩膀问：

你主子这两天去哪了？他一直交好的那位除妖师最近回来了，却到处找不到他人，昨日听我要来看病还托我问问你他去哪里了。

黑蛇听此愣了问：除妖师？

那人点头，是啊，就是哪位江湖上称作爻的除妖师，鼎鼎有名呢！但据说他除妖分好坏……”

“那人还在继续说着，可黑蛇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彻底怔住，也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送走了那人，在铺子里自己默默回忆，那日伤他的除妖师腰间就挂着刻着爻字的玉牌，而小药师明知伤他的人是除妖师却仍与他交好，那一刻黑蛇感觉小药师背叛了他，越想越气，再后来竟趁夜深无人走到小药师窗前，看着小药师安详的睡颜，想起自己受的伤，心中万分不甘一怒之下便杀了小药师。后来他又成了无依无靠的野蛇，没有了小药师的庇护只能在夜晚时出没，早上便隐去妖息在装作残疾街上流浪，某天他正窝在一处墙角打盹时，不经意打了个哈欠又看到那天来药铺的人正与别人唠叨着小药师的事，凑耳去听讲到除妖师时，有人问：

是哪个爻啊？江湖上不是有两个爻互不对付，一个只杀坏妖，一个无论好坏全部都除。

黑蛇听到这里一愣，接着却听到那人说是那个说：

是那个尧年舜日的尧，就是上面一个戈少一点下面一个元少一横那个尧，不是那个像个叉的爻，而且据说这个尧是个大善人，遇到没有杀过人心地善良的妖还会施以庇护……

黑蛇彻底愣住，他交好的那个人并不是想要杀掉自己的爻，是另一位除妖师尧。而这件事的结果早已经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后来黑蛇被那位小药师的至交好友尧捉住为小药师报仇，以及其残忍的手法折磨黑蛇，将黑蛇的所有修为都置换一空化成了原型，在他只剩了最后一口气时捏碎了他的七窍，让他彻底灰飞烟灭再无转世的可能。”

讲完了，莫旭泽手中的茶水也熟了，放下那把小扇，拎起那把小壶，开始摆弄着那些茶具，期间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勾唇轻笑。

叶尘羽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说话，一时间心绪万千。

“这条黑蛇全然不顾小药师当年费心费力费神救他养他护他的情分，仅仅只是凭着一个外人几句根本不知启始不清不楚的话，便直接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到最后落得修为尽毁，灰飞烟灭的下场，倒也是咎由自取，叶大人你说是吗？”

一手提着小壶从高处将滚烫的茶水倾注向下，冲撞进精巧的白瓷杯中，滚烫的茶水裹挟着上好的茶叶，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淡淡的环绕在身旁，似有似无反而更勾人心魄。升腾的雾气笼罩着莫旭泽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让人看着有些不太真实，犹如谪仙下凡一半令人惊艳。

叶尘羽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样子，浑身都是防备，嘴上却装傻：“少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莫旭泽笑了笑，倒也不急着回答他，只是将一杯刚才砌好的茶推到叶尘羽面前，抬了抬手示意叶尘羽品尝后，才悠悠开口道“哪里有什么意思，只是和叶大人探讨罢了。本座只是觉得这话本子和说书人在最后结尾时，都忘记评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将茶杯接过，却并没有饮下，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莫旭泽“什么事？”

“本座只是自己认为，倒也不确定说的对不对，让叶大人见笑了。本座以为，对于这条黑蛇来讲，小药师的那位至交除妖师到底是谁，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被除妖师杀害一事与小药师毫无关系，对于此事若不是小药师碰巧遇到他，黑蛇早已经只是一条死蛇甚至可能早已投胎肉身了，而在听到他人根本无从考证的言论时，黑蛇却毫不留情的将所有错事都算在了小药师身上而不去想到底是谁想要杀害他，小药师只是与除妖师尧是至交，可并不是幕后主事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条黑蛇可能是被自己至交好友杀害，可这一切在黑蛇眼里都微不足道，他把一切都算在小药师头上，却不去正面面对除妖师，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透过那带着清香未散的烟雾，深深地看着叶尘羽，方才开口掷下三个字，重重的敲打在叶尘羽的心上“他不敢。”

叶尘羽身子一顿，转头看着莫旭泽拧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旭泽却淡定许多，扔下那三个字后又恢复了方才那副神神在在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润，开口却每一个字都压在莫旭泽心上“本座能什么呢？无非就是替师傅他老人家和皇帝陛下做些脏事。”

这一次叶尘羽明显呆滞了一下，原本握着茶杯的手猛地用力，险些将茶杯捏碎，连声线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双眼睛紧紧瞪着莫旭泽开口：“你说什么？”

对面的男人勾唇笑了笑，有些不屑“叶大人是听不懂吗？或许是本座说的太隐晦了吧，叶大人难道不知道十年前的夏丞相意图谋反一事？说起来夏丞相的府邸的确雄厚，怪不得都说夏丞相独得皇上的青睐，库房里都是陛下赏的稀奇玩意，有些连明轩山庄都不曾见过呢。”

一段话轻飘飘的从他嘴中吐出，却重重的刺激着叶尘羽的神经，半晌才从将已经僵硬的身体恢复，几乎是咬着牙的说“你都知道，是你。”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莫旭泽笑了，看着他，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冷冷道“看来叶大人还不算太过愚钝，不错，那一年带人抄了丞相府的人可不是皇帝陛下，是本座。”

“本座只是想告诉你，当年那件事与凝朝他们兄妹二人半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与皇室都没有关系，是本座当年横竖看不惯你那个丞相爹，左右当时江湖上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只好苏朝廷上寻个乐子，却不想遇见了你那个丞相爹，文绉绉的老古董着实让本座心生厌烦，索性便抄了他家。”

叶尘羽腾的站起来正面看着他“不可能！你那时才十一罢了！”

莫旭泽毫不退惧，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他，明明是坐在椅子比叶尘羽矮了一截，却有一股让叶尘羽不得不低头气势，放下茶杯坐正，双腿交叠，两只手放在腿上，一幅优雅矜贵的模样“你以为本座两年前就能坐赏江湖之主的位置，是仅仅靠着明轩山庄吗？嗯？或者你以为本座身边的人都是摆设？就你爹府上那些侍卫三脚猫似的功夫，还想斗过我们？简直可笑，真是没想到叶大人做事看人竟这么天真。”

“不可能！就算是你，那道圣旨依然是他下的，他才是主事！”

莫旭泽笑了笑，看着他“不错，是皇帝陛下下的，可这说白了又与凝朝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叶大人就像那条黑蛇一样”

“软弱，无能，知道自己无法与真正妄图杀害自己的人抗衡，便转而去伤害那人身边毫无关系甚至真心待他的人，只是因为他们真心待你，所以你才有可能有机会伤害他们，而你非凡不珍惜这世间来之不易的真心，反而妄图毁灭，是在令人瞧不起。”

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冷的仿佛来自塞北的寒风，裹挟着冰雪迅速凝固了叶尘羽的身子折磨着他的心脏。

叶尘羽的瞳孔猛地缩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不可能，他明明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那么干净，他是怎么查到的，不可能，不可能他与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牵扯，甚至明轩山庄也毫无牵连，怎么可能…

“本座跟你说这些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若你真的有本事有胆量有个什么法子都先冲本座来，毕竟本座才是你真正的杀夫仇人，光明正大的兴许本座还能高看你一眼。”

“你…”

“本座看得出来你对翎儿有心，本座也无意与你纠缠这些陈年旧事，倘若你愿意真心对翎儿，本座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琐事，也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们，也随时等着你来报仇，但本座只有一个要求，他们兄妹二人，你，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