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顾江河。
年少有为，得天君青睐，许多神族女子都视他做梦中情人。
这条苍龙，像没有过去一样，三青同他相识一万年了，却从没自他言语里窥得一点点有关他的，带着微微桃花色的往事，但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片瑰丽的桃花林，林子里有一抹倩影，这是骗不了人的。
顾江河落在地上，转眼又是少年的样子，那双眼睛闪烁一下，像桃花林被风温柔吻过，簌簌作响。
有时候觉得，他和白泽竟有些相似的温柔。
三青如此想着，忽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向白泽报复似的，冲顾江河粲然一笑。
顾江河莫名其妙地怔了一下。
“有劳，多谢。”白泽已然向前，向顾江河道谢。
他的衣服被打湿了些，水正一点一点往下滴，他却也不失风度。
“无妨，倒是我有些冲撞，“见白泽湿了半边衣，顾江河有些惭愧，“今日来，只是想找三青说些往事，不知……”
“龙哥，你直接同我说便是。”三青打断顾江河，用余光瞟了白泽一眼。
还算淡定。
于是，三青继续她的话。
“阿……咳，白泽前辈，你……不回避一下吗？”
三青故意将这话说得疏离又刻薄，明摆着和白泽闹别扭。
“深更露重，前辈，莫要着凉。”顾江河立刻开口替白泽解围。
白泽不大在意地笑了笑，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开。
顾江河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三青的古怪，恐怕是他们二人有什么误会吧。
可惜他也不大懂怎样让女孩子消气。
在这方面，他并不精通。
“龙哥，请坐吧。”三青心里痛快不少，忙不迭替顾江河斟茶，招待他。
顾江河踌躇再三，开口问道：“你……和白泽前辈……”
三青皱了下眉，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什么，含糊回答：“恰好遇到罢了。”
三青是因为白泽才认识顾江河的，她为了看一眼白泽，偷偷上九重天，一来二去，就识得了天君的部下顾江河。
她自大牢中被放出后，也曾去过天界一趟，打听消息，偶遇顾江河，提过她正在寻白泽。
顾江河自然知道她是在敷衍了事，也就不再勉强，直接切入主题。
“我今日找你，确有要事。”
“嗯哼。”三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抬眸，见顾江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调侃，“怎的？是天君逼你娶亲？还是那个什么……魔族公主又来烦你了？”
顾江河丝毫不想开玩笑，只摇了摇头，眉头紧缩，内心纠结。
约莫磨了十个响指，顾江河仍是一脸悲怆，一言不发。
三青原不是很有耐心的鸟。
她实在是不想面对白泽，才耐着性子陪顾江河婆婆妈妈。
这也实在不是顾江河的性格。
看来此事，非比寻常。
三青不觉有些困意，刚准备和顾江河商量改日再议，他终于开口了。
像是一句沉闷了一世的话，他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连收音时，都带着一丝颤抖。
“归，仙逝了。”
三青愣好久才缓过来，以至于，她根本不愿相信顾江河所说的话，她如闻听呓语。
“死了？叶知归？老凤凰？”
顾江河没作回应，全然默认。
往事如潮翻涌。虽然同老凤凰结拜不久，相识也不算长，但……
三青叹了口气，垂头浸入沉思。她在世上本就没多少牵挂，亲人也是寥寥无几，于万人中遇见她遇见的人，已觉珍重。
她心中已把叶知归认做很重要的人，即便他们不打不相识，即便聚少离多，即便在同一屋檐下，还是“相看两厌”……
“三青？”顾江河轻声唤她。
“啊？”她醉生梦死一样，抬头依旧愣愣看着顾江河，那双白泽忘不掉的眼睛熠熠悒郁。
三青忘记自己是怎样送走顾江河的，只知道顾江河临别前看了她一眼，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然后，他化作原型，“咻”地一声，龙尾打了个旋，天空被划裂一道伤疤，露出阴森的獠牙，又消失不见。
她向来反应慢。
顾江河一走，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不仅仅是叶知归的离去，还有今日白泽的不快，遇见朱雀，还有……
她不喜欢难过。
总感觉有人一边掐住她的脖子，一边在她耳畔不停念叨着同样的字眼，同样致人于死地，同样让她回到那座大牢。
“自作自受。”
这是她多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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