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恢复宁静。
三青睁开眼睛,所及之处一片黑暗,唯有白月的微弱光芒,如水照拂,透过窗户,无形笼罩。
这是白泽的房间?
三青坐起身,在房内转了几圈。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简,不多不少,刚好,各得其所。
只是,窗边桌上摆放着的一只白瓷瓶,引起三青的注意。
她跳到瓶沿上,白瓷洁净,铺满冰裂纹,宛如一朵白莲盛开。她小心地低头朝瓶中看去,什么也没有。
这怕不是……在清供?这确是一桩风雅事,在案头摆放盆景,古玩等物,增添生活情趣所用。
从前龟爷爷常做此事,三青很向往,记得自己曾经跟白泽提起,他当时听得认真,到了人间,竟还遂了她一桩心愿。
只是……瓶中什么也不放,他是在供什么呢?
三青不禁笑,又蹦到原先休息的位置,看到白泽正躺在榻上睡得正酣,她偏着头看了许久,想了想。
她跳到了白泽的床头,他睡得很安详平稳,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梦。
三青以前经常做梦,梦到白泽去昆仑山看她,早上去问小鵹,她讥诮三青痴人说梦,人白泽大人正在天宫,哪有时间来昆仑山。
三青便知道自己真的是在做梦。春梦。
梦醒转头就成空。
依旧昆仑山。
那日白泽来了,一住便有七八天。
这些日子他们的交集意外得很多,白泽说他有许久没有回来过了,让三青给她带路。也就是那几天,西王母罕见地让大、小鵹去送信,叫她伴在白泽身侧。
三青是个得力信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从不忤逆西王母的话,更何况,是陪自己喜欢的人。
白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但,却从不轻易显露,跟她在一处,只是听她说话,偶尔才主动同她攀谈。
三青不明白,但也懒得追问。
他想听她说话,那她就没有不说的道理。
第七日时,三青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再加上明日白泽便返回天宫,她不舍得,心里头自然悲伤。
“你喝酒吗?”白泽问。
三青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他笑问。
“我从前没喝过酒。”她低着头玩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回答。
他“哦”了一声,拉着她下山去了一家酒馆。
这间酒馆名为“清欢”。
不同寻常,三青感觉到了神力。
白泽解释是朋友的酒馆,三青一愣,心想是什么朋友,却没问出口。
酒馆的老板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袭石榴裙,足以让许多人拜倒,她见到三青和白泽并不意外,冬夜漫漫寒冷,她请我们进来。
三青记得她那晚喝醉后,就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全是些有关风月的事,现在想起来都能脸红,但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白泽的约定。
她自然不知道他不擅拒绝,那个约定听起来也荒唐。
“假如,百年之后,你我都还未成亲。你就把我娶了吧,我愿意。”
三青记得自己响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许也因为太响亮,所以才让她记了这么久。
整整一万年。
白泽跟没喝酒似的清醒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心满意足地昏睡过去。
这个约定无凭无据,但就是如此深入人心。
三青记得那晚的白月光,不圆满的白月光,兴许它平和宁静地照耀,是为了见证她的荒唐言。
三青走出回忆。
若问她后不后悔,那还是有一点儿的。毕竟,那个约定太仓促,没有立下任何字据。
白泽要想抵赖,她也没有理由。
可若问她还愿不愿意嫁给他,这个答案却是肯定的。
就看白泽有无此意了。
今夜他救了三青,她甚是感激,可惜无以回报。
沉思一会儿,三青跳到白泽的脸旁,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唇。
唔……这样总可以吧?
她其实想变回人形,只可惜她不敢,要是白泽忽然醒了,那会吓到他的吧。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今晚,就得同他共处一室,想想就令人欣喜又脸红。
她跳到床尾,闭上双眼,进入沉沉梦乡。
约莫三青睡下一刻后,白泽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发现三青睡在床尾。
他无奈地摇着头,将她抱进被子里,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仍在均匀地呼吸。
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你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