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忽然想起了肩膀上的伤,这下可好,是不能飞到他身边了。
于是可怜兮兮的三青只能蹦哒着来到温泉池旁,一下瘫倒在石头旁。
那个男子仍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三青打了个滚,将受伤的翅膀藏到石头底下,仰面朝天,一边使劲发出小鸟“唧唧”的呻.吟声。
叫了大概一柱香时间,那男子才稍稍有些反应。他侧过身子,张望了一眼。
“门怎么开了?”他的声音清泠,宛如琴音天籁,隔着雾气,神色隐晦不明。
三青见他回头,叫得更为起劲,她的嗓子都有些痛。哪晓得,男子完全无视了她。
三青有些绝望,不过单凭这头银发以及声音,足以证明他是白泽。
她找了他这么久,今日不期而遇,没有理由不相认,毕竟,他还欠她一个约定。
昆仑山上。
“青鸟,白泽回来了!”大鵹弹了弹青鸟的脑门,坐到她身侧的树杈上。
青鸟闻言一激灵,身下那根弱不禁风的树枝差点被她压折,她顺势跳到了树下,清咳两声,仍掩不住脸上微红。
大鵹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只微笑着看她。
青鸟移开目光,垂眸望见了山间的那棵青松,恍若白泽正踏雪而来,她痴痴地盯了一会儿,缓过神,面前一道黑影。
抬眼,竟真是白泽。他仍温文尔雅,微笑着看她。
她脸上本未褪去绯红,这下涨得像天边飞出的云霞。
“前辈。”大鵹从树杈上跳下,矮身行礼。
她总是如此得体,受众人喜爱。三青赶紧学着她,行礼问候。
“无妨。”他摆了摆手,走到我身边,用只有三青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眼睛,还是很美。”
三青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朝山上走去。
兴许是想起了往事,三青一时激动,叫唤的声音变得尖利许多。
一阵水搅动的声音,接着是衣服被拈起,随风而过的声音。
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他脚踩在温泉池旁的石头上,水滴在三青的脸上,她睁开眼又赶紧闭上。
非礼勿视!
那人果真是白泽!
剑眉星目,薄唇苍白,眼角泪痣,一头银发被月华拂过,柔美温和,他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虚怀若谷,像是人间的惊鸿客,清浅一笑予人间,足矣。
他的衣服穿得有些松垮,隐隐约约可见白皙的肌肤。
三青的心怦怦跳,她感觉被人轻轻托起,放在温暖湿润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又是那么温柔。
三青没敢睁开眼睛。
直到她感觉一片冰凉覆盖在了它受伤的地方,那种感觉原本是清凉舒服的,但在那之后,就像魑魅魍魉在她肩膀上噬咬,疼得她龇牙咧嘴。
“怎么了?疼?”白泽问,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三青受了抚慰,心情舒畅,但她又不是化为原形仍然能说人话的他,只能哼哼唧唧。
“乖,”他的声音像晚风吻过她的脸,三青心都酥了半截,“忍一忍,伤好了,就不痛了。”
三青蚊子般呢喃一声,又装作昏厥。
其实她心中有不少疑问。
她记得白泽化为人形头上是有角的,但,这个人,额上什么也没有。
另外,他居然没有认出她?!
法力全失,就落人间怎么会失去记忆。
他到底是不是白泽......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在她心里荡漾。
明明咫尺,却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许是那颗心已经伤不得了。
但是,她寻觅了这么久,近在眼前的人,没有理由不去抓住啊。
万一就是失去记忆了,这也说不好。
他就是白泽,就是白泽。
三青自我安慰。
太阳想拥抱月亮,荒诞离奇又因所爱而所向披靡。
即使面前之景是海市蜃楼,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