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清晨。
微风拂过源氏府上,压抑的气息一直萦绕在源府大院,就连从顶端飞过的大雁都不想在此多停留片刻,成群结队向南而飞。
大人今日又早早地起身看望鬼切。
那人儿像是永远不会清醒一般,依旧沉沉睡着,躺在床榻上的身子也没有偏移过一丝半点。大人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几眼,便披上外衣出门办事了。
想必他是很忙的。
带了锁的木门合上,发出了陈旧的门栓摩擦的声响。
鬼切却是缓缓抬起了眼帘,长久不见光线的他皱了眉头,闭眼休静了一番才坐起了身子。
他嘲讽一笑,嘴边挂着一抹淡然的弧度,想不到大人会照顾他一个鬼族之辈,这难道不是有损他名誉的事情。
这间屋子是他以往住的地方,但曾经的他并不常住在此,而是喜欢沉眠于大人屋内。如今想起昔日往事,内心还是会荡漾起一抹怪异的情愫。
大人吩咐过,医者会在半个时辰后进这屋子,鬼切并不知道这事,而此刻他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应是匕首暗器。
这屋里兵器不少,他挑拣了最为小巧易于携带的匕首。要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好方便应对。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大江山。亲手杀戮了自己的同族,背叛的大江山的兄弟,这道坎就如鸿沟无法跨越,但他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寻求罪赎,若是要他这条命,交了也罢。
但他是不会再停留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这里的回忆太多,也太过沉重。既然已经不再是源氏宝刀,那他便以大人最痛恨的身份活着。
他一定要复仇,叫那个欺骗他的人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把匕首一定会捅入大人的心窝窝,下一次,他的刀不会再犹豫了。
……
源氏虽然守卫严密,戒备森严,但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几年之余,也把府上各个角落踩踏过一遍。鬼切能清楚地摸索出安全的出逃路线。
他翻越过了那道黑瓦白墙,身轻如燕落了下来。而此时,在他前边的是一只白毛红尾,眼睛大大的小犬。
白藏主鬼切大人?
那小犬竟会说话,而且能唤出他的名字。惊异之余,鬼切拿起短刃,一手掐住那小犬的脖颈,眸中杀意凛然。
白藏主咳,我是小白,鬼切大人。
鬼切源氏之人?
白藏主“不不,小白可不喜欢那个地方,小白是去集市买菜,恰巧路过此处。
鬼切你是妖怪?
鬼切眉心微皱,小犬身上散发出同族的气味,应是一只弱小的妖怪。可妖怪为何会安然无恙地经过源氏大宅,而此路他再熟悉不过,确实通往集市。
白藏主吓得泪水都要滚下来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上鬼切,鬼切的外貌也和初次见面不同了,看样子那些阴阳师所说不错,鬼切的确是一只妖怪。
白藏主小白是很厉害的狐妖哒。
鬼切你。
鬼切瞳孔骤然一缩,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那是被他亲手斩杀的同族。那重影缥缈虚无,却一直在他面前闪过。
鬼切(突然倒下)我是源氏的刀……
鬼切不是,我不是……
鬼切突然放下了小白,记忆被什么封印住了,但并没有封印完全。他被灌输了思想,那人竟是要篡改他的记忆,再一次把他囚在他身边,以宝刀的身份为他效力。
白藏主鬼切大人,鬼切大人!
强行唤起记忆让他的头颅疼痛欲裂,鬼切紧闭双眼,唇瓣也被他的獠牙咬出了鲜血。那豆大的血珠从嘴角滚落,却像是他心脏被针扎般流下的泪。
鬼切(痛苦)源赖光……
白藏主鬼切大人,你怎么了,不要突然倒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