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农倒在沙发上,被刺进来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
自从那天浑浑噩噩跑回来之后陈立农就发了高热,他一直这样倒在沙发上,没有人管他。
多久了?不知道。
陈立农将手机关了机,他怕看到某一条消息就会将他精心营造起来的堡垒轻易击垮。
实际上高鱼应该是不会再给他发消息了吧,陈立农自嘲的笑了笑。
他撑着身子将退烧药吃了,顺手开了电视。
中央13,新闻。
“现在是在上海一家酒店的门口,高鱼的父母于今天凌晨在这所酒店自杀,不出意外的话高鱼小姐待会儿处理完就会出来。”
“嘿看来我们很幸运,高鱼小姐这就出来了 ! ”
电视画面中出现的女生刚要将口罩戴上就被一众记者蜂拥而上,身边五六个保安拼命阻拦以至于他们不会离高鱼很近。
高鱼好像瘦了,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少了平日里精致大方的感觉,多了几分破碎感,在几个身形高大的保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脆弱。
陈立农看着电视里的女生,连眨眼仿佛都成了罪过。
“请问高鱼小姐,关于你父母以及公司工作人员偷税逃税的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高鱼小姐,你父母于当天零点在这所酒店自杀,您对此感觉如何?”
“高小姐,关于你家公司治理如此腐败你可有什么看法?”
“高鱼小姐法院判处的巨额赔款请问你要怎么还?”
“高鱼小姐……小姐……您有什么看法?高小姐您未来打算怎么办?……”
……
大批记者将高鱼堵的水泄不通,一连串的问题更是让她无从开口。
高鱼状态似乎更不好了,陈立农仿佛从电视中都可以感受到了她随时都会晕倒的疲惫状态。
杀人诛心。
言语于无意中杀人诛心。
这些记者眼里仿佛只有头条热度与他们即将要增长的工资,且不论他们在高鱼刚刚处理完父母的丧事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不肯给她就要接受采访,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能、怎么可以问出这种问题 ! 陈立农眼中似有火灼,顷刻间便能透过电视将那堆记者烧得粉碎。
她一个高三生该怎么了解公司的事情,她该怎么还钱,她有什么办法啊??!
陈立农几乎是颤抖着去摸索手机,摸到后一边紧盯着电视一边因为手太抖好几次没按稳开关键。
这时电视中又出现了大批大批人的身影,他们举着牌子挥着手臂大喊“还钱”。
是那些被坑了钱的顾客。
这时那些记者又眼尖的躲到一边去拍摄民众的抗议活动,他们眼里闪着精光,如果可以,屁股后的狐狸尾巴应该都甩上天了吧。
群众踩在台阶上看着上方的高鱼,连无关人员都加入了这个行列,好像他们是在替天行道。他们嘶喊着红着眼睛将高鱼拽下几步台阶,又好像将一直站在人群高处的高鱼拽下了神坛。
好像被按了慢动作播放一样,他们每个人愤怒的脸都清晰的浮现在陈立农眼中。
他愤怒,他怒吼,他恨得狂捶电视,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新闻是重播。
他在南京,高鱼在上海。
就算是现场直播,等他陈立农赶到上海的时候也还是来不及。
他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一个网文小说,里面的男主曾经说过这世界最痛苦的事,就是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被人践踏凌辱,你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
陈立农缓缓跪在了电视前,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划落,滴在撑在地上的手背上。
电视剧中那些人怒吼的“赔钱”、“贱货”、“吃着国家的米挣着国家的钱坑着老百姓”他们嘶哑的话语陈立农听不见。
他只徒劳的盯着眼眶通红的高鱼。
她似乎在颤抖。
终于一个记者缓缓走过来示意人群安静,高鱼看着他,眼中似乎有微光闪过。
吃瓜的“就让我替大家问了群众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吧。”
吃瓜的“高鱼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陈立农肉眼可见的高鱼眼中那点微光都淫碎。
她颤抖着突然低下头,片刻后抬起头看着人群,似乎努力地在让声音不颤抖。
不过是徒劳。
高鱼“我赔不起。”
说着高鱼就捂着脸,在开路保安身后离开了酒店。
于此同时,陈立农猛的一摔遥控器,抓起手机外套就奔出家门。
——END——
温柔的都喊我欢妹我摊牌了那本网文就是天官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