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农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雨点砸在地面的水滩上,漾出一圈圈涟漪。
脑袋还没恢复清明,陈立农走着走着顺着路边的长椅就栽了上去,手机关机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他只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好久好久,街上的人偶尔会模仿他的小动作。他连理都不理。
他在这里坐着,感觉时间静止不动了,仿佛一切事物都会停滞不前。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该来的总会来。
他闭上眼,他没勇气去找高鱼。再睁开眼就看见高鱼的私家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朝他跑来。
是脑子灌水灌多了还是太过想念以至于梦里都会遇见她。陈立农以为是梦,连动都没动。实际上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鱼“农农你在这里待着干嘛啊,我打你电话你都不接,要不是楚玉告诉我你在这里我都寻不见你。”
高鱼“你到底在这待了多少天啊都冒胡茬了,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高鱼“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啊不怕感冒吗……”
熟悉的声音,连唠叨他时的语调都那么像。陈立农仍旧仰着头抵在墙上,一只脚放在长椅上胳膊搭在上面。
如果不是冒着青色的下巴显得他整个人有些颓废,不然就这个姿态,铁定会让人立马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高鱼好像瘦了,脸色发白,蹲下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也有点肿。如果是往常的陈立农一定会立马发现这一点点的不同,然后追问她怎么了。
可是他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内心很乱,他刚刚还听见路人随口的一句高家又被爆出了什么猛料。
那边高鱼见他久久不答话只是盯着她看,怔了怔,起身将他环在怀里。
高鱼“你是不是也听见一些不好的话了?不过你不要怕,会有解决办法的。”
有什么解决办法啊,陈立农闭上了眼睛。他刚刚还听见有人说高鱼的父母跑到上海机场打算偷跑出国,还没登机就被记者和人群围住。
不久的以后,陈立农一定会特别痛恨那时懦弱的自己。他只顾着自己的矛盾不甘与难受,忘记了那是高鱼的父母,是高鱼家出的事,最需要安慰的是高鱼而不是自相矛盾的他。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他只是在高鱼抱住他的时候把腿放下,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身上。
高鱼“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好轻一声。高鱼一下一下拍着陈立农的后背,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雨越下越大,高鱼看了看天,难得墙硬的将陈立农拉起来,一路拖拖拽拽拽到了私家车前。
高鱼把车门开开,将后座上的东西向别的地方挪了挪,然后她终于听见了陈立农开口说话。
声音嘶哑,像阴风怒号的西北戈壁。
陈立农“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高鱼想问。
但是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歇斯底里的问他。
那一刻高鱼心里有场海啸, 可她就静站着,没有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在良久的沉默中等到了答案。
陈立农“我觉得……我不应该去拖累你,你挺优秀的,我不应该也不配去成为你的累赘。”
陈立农“我…我们相差的真的太多了,我撵不上你。”
所以呢?
他们两个好像在心里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陈立农到此刻才发觉他的这些话显得多么无力。
并且可笑。
可是他真的不能继续拖累她了。
陈立农“你不是要出国了吗?那你快点走吧,现在国内形式挺不好的。”
陈立农勉强笑着扯出一句不颤抖的话,期间他连看高鱼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雨还在下,雨滴砸在身上都犯了疼,湿透了陈立农额前的刘海,狼狈地贴在脸上。
高鱼一直没有说话,陈立农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时间就这样默流着,陈立农甚至都可以听见他心底隐藏着的钟表指针走过的声音。
等到雨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才打破这份只有雨声的安静,打算告诉她“雨大了,快回家去吧”,然后和她分别。
可是当他转过头猝不及防接住高鱼投过来的眼神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高鱼正瞪着他,过往高鱼不是没有瞪过他,只是这次他不能再哄着求着她不要生气。
她眼眶泛红,脸上已经看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的模样也挺狼狈的,迷糊的眼帘下陈立农只能看清她的眼睛。
野火在远方,远方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
陈立农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高鱼却终于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说话了。
她说:
高鱼“你也不要我。”
还没等陈立农反应过来,她就钻进了车里。
随后黑色的保时捷撞碎了雨花,只剩仍旧立在大雨中的陈立农。
——END——
温柔的都喊我欢妹这章好适合听薛之谦的《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