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

平静无波澜的故事被尤长靖以平静无波澜的语气讲完。

一个故事以这样一个语气被讲完，使人很难去理解其中的波折。

许温酒就不太理解。

许温酒“那，那几年他是怎样过来的呢？”

许温酒“想过放弃吗？”

尤长靖“我不知道。但是他熬过来了。”

但是那几年，会有多难。

许温酒看着暮色夕阳，幻想着曾经是否有一个流浪歌手也是站在这样一个夕阳下，拨动着手里的吉他，或许烈日炎炎汗流浃背，亦或是冻僵拿不起吉他拨不动乐弦的严严冬日。

自己走过的无数春秋，或是风餐露宿，或是喝西北风，也全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许温酒“我，很敬佩他。”

尤长靖“我也是。”

许温酒“但是我同时，也很羡慕他。”

尤长靖转过身，此时他又是一个遮光者。

他问她为什么。

许温酒“羡慕他去追求了自己想要的。”

尤长靖“你也可以。”

尤长靖“如果你因为考试这一点小失利就觉得自己不行，那样别说我，”

尤长靖“你自己都会看不起你自己。”

许温酒轻笑着摇头，也走到窗边。

经过尤长靖的时候与他擦了肩膀，然后许温酒就停在了那里。像是时光的交界处，这一刻，她迎着光。

许温酒“没考好我自然难受，可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

许温酒“我只是……还有很多牵挂。”

尤长靖把盖着的蕾丝帘掀开，侧过头，手指滑过发出一串乐音。

尤长靖“那你觉得，他当年说再也不会回来，就是不牵挂了吗？”

许温酒“肯定不是啊，只不过我这里的情况和你父亲有些不同吧。”

尤长靖“哪里不同？”

许温酒也愣住了一瞬间。尤长靖几乎是在她的话刚刚落下音，便未经大脑般将下一个问题问出口。

然后她也选择沉默。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尤长靖“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尤长靖“或者说，与我倾诉。”

许温酒这才转过头看向尤长靖，而少年在不知何时就侧过头看着她。

太近了，许温酒瞪大了眼睛。

过一会她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发觉尴尬很不自然的笑，像是一种，如负重担一切轻松的笑。

许温酒坐在了地板上，地上是从钢琴那里延伸过来的地毯，软绒绒的。

夕阳打在她的侧脸，语气轻缓。

许温酒“我是从湖南湘西来的，有一个挂在瀑布上的古镇，叫芙蓉镇。”

许温酒“那里有我病重的母亲和一个妹妹，我当年不顾一切来找我父亲上学而抛弃她们。”

许温酒“所以我完成学业后，就必须回去继续照顾她们。”

许温酒“直到她们死。”

尤长靖也坐在了地上，与她背对着背，听她诉说着。

待她说到这里，尤长靖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开口。

尤长靖“那你觉得你会甘心吗？”

许温酒“人生哪有那么多甘心不甘心。”

许温酒“但是我很喜欢音乐，我也想去唱歌想去弹琴，可是我大概……”

女孩的语气已经带着些哽咽了，其中夹杂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平静。

尤长靖打断了她：

尤长靖“你喜欢什么，你追随什么，你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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