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虞哼哼还是江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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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渊见目的达到，转头朝张诚飞去个眼神，张诚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敬了个军礼，大嗓门道：“少帅有何吩咐？！”

　　小猫被吓了一跳，险些从虞渊怀里跌下去。

　　虞渊顺了把猫毛，“去楼下我车里拿食盒。”

　　张诚应声，飞快地跑了下去，没一会儿提上来一个漂亮的红漆食盒。

　　虞渊起身，把猫递给江池年，自己去厨房拿出两套碗筷。江池年抱着猫站在桌子对面，拉开一张椅子，问：“张副官不吃吗？”

　　虞渊看向张诚，舌尖用力抵了抵上牙，“你吃吗？”

　　张诚会意，两腿并拢腰杆一挺，抬手又敬了个礼，“属下刚想起上次您交代我的事情还没办完，属下就不吃了，少帅和江小姐吃好！”说完，他麻利地消失在二人眼前。

　　江池年自顾自地坐下，“他跑这么快，逃命呢？”

　　虞渊打开食盒，把里头的饭菜摆出来，精致的菜碟上印了“鸿云楼”的款识。他把上回江池年在鸿云楼爱吃的几盘菜肴放在她面前，道：“粥好像好了。”

　　江池年一听，放下筷子就要去厨房关火，人还没站起身，面前突然放下一碗堆尖的米饭。

　　“先吃饭，它不饿。”

　　窝在江池年怀里的猫抗议似的嚎了两声，江池年没辙，把猫放在脚下，还是起身去了厨房，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哗哗水声，江池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朝餐厅喊：“洗了手再吃饭。”

　　虞渊常年在军队，糙惯了，突然叫他爱干净，还真适应不过来，但碍于发话的人是江池年，他还是老老实实去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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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云楼这阵子出了道应季的新菜，秋葵冷盘，蘸着酱吃，清脆爽口，江池年尤其喜欢这种香香脆脆的东西，便多夹了几筷子。虞渊是地道的北方人，鸿云楼的菜色并不太合他口味，但见江池年吃的香，他还是没忍住夹了一筷子，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皱眉，最后把剩下的大半根秋葵丢在了碟子里。

　　他的小动作全落在了江池年眼里，学起江夫人的样子教训他：“浪费粮食！”

　　虞渊灌下一杯茶漱口，闻言动作一滞，又把那块丢掉的秋葵夹起来塞进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囫囵吞了。

　　江池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专心把香菜炒牛肉里的香菜一一挑出丢掉。

　　菜不对味，虞渊随便扒了两口饭，抹了嘴看她细嚼慢咽。

　　气氛有些沉默，虞渊脑子里过了一遍近日发生的事，拣出一件与她相干的，道：“许成眀被革职了。”

　　江池年从香菜堆里抬头，“真的？你干的？”

　　虞渊嗯了一声，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活脱脱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江池年咬着筷子尖，“可是警察厅厅长应该不归你管吧。”

　　虞渊擦罢手，语气满不在乎，“只要我想，望城还没有我管不了的人。”

　　江池年眯起眼，“那你僭权去革他的职，算不算背公营私？”

　　虞渊把手里的餐巾丢在桌上，“是上面发的密令，我不过提了一嘴，不算僭职。”

　　江池年正出神想事，脚边突然贴上暖烘烘的一团，小猫儿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馋虫，正喵喵叫着闹食吃。她连忙咽下嘴里的饭菜，准备去给她把蒸好的猫饭拿过来。

　　“我去吧。”

　　虞渊起身进了厨房，倒出半碗粥，把肉碎拌进去，凉了会儿，递到小猫嘴边。昂藏七尺的身躯蹲在一只刚断奶的小猫面前，画面实在有些滑稽，但看久了，江池年又觉出奇的和谐。她把碗里的饭吃完，碗筷一推，擦了擦嘴，也俯身凑过去看小猫进食。

　　“它叫什么名字呀？”

　　“哼哼。”

　　“哼哼？”

　　“嗯，一天到晚哼哼唧唧的，不叫哼哼叫什么？”

　　“小奶猫都是这样的啊。”

　　“嗯，所以叫哼哼，江哼哼。”

　　“又不是我的猫，明明就是你的虞哼哼！”

　　两人蹲在一起吵嘴，大脑袋挨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虞哼哼把饭吃了个底朝天。

　　虞哼哼吃完饭，有些发懵，四脚朝天地躺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江池年怕它着凉，让虞渊找出块毛巾给它盖住小肚子。两人忙活半天，总算把这个小祖宗伺候好。

　　虞渊千算万算没算到养猫这么费劲，但见江池年乐在其中，他挑挑眉，计上心来，“它还挺喜欢你。”

　　江池年骄傲道：“可不嘛，从小到大除了我家那只鹩哥，什么动物都亲我！”

　　虞渊不疾不徐地把饵甩出去，“我和张诚粗枝大叶，养猫这种精细活果然还得姑娘家来做。”

　　江池年歪着脑袋看他，“你什么意思？”

　　虞渊循循诱导鱼儿咬钩，“江小姐既然和它投缘，日后得空了可常来看它，免得它一只猫在我这里寂寞。”知道她有所顾忌，他又添了一句，“我基本不回来住，今天是个意外。”当然如果江池年要来，以后这种意外只多不少。

　　江池年有些心动。

　　虞渊心里一阵盘算，投其所好道：“你若愿意替我照顾它，以后你想调查的案子，我一定全力配合。”

　　江池年心动的都快跳出来了，她唰地伸出小拇指举到虞渊面前，“一言为定！”

　　虞渊用一只猫钓上一只兔子，这事儿后来成了他吹嘘的资本。两人的手指在半空中勾在一起，暗中达成了这笔交易，这笔日后让江池年追悔莫及的交易。

　　不知不觉天都黑透了，江池年今晚还有课业，明日再不交，她肯定要被夫子轰出去。四下望了望，张诚不在，她只能使唤少帅：“你送我回去呗，太晚了娘会骂我的。”

　　虞渊看了眼窗外，入秋后北地不时会有雨，今晚也不例外，淅淅沥沥直往下砸，见过南方的雨便要感慨，朔方连雨都要凶悍几分，他以此为由，道：“我让张诚给江浪打过电话，晚点回去没事，何况下雨了车不好开。”

　　这可让江池年犯起了愁，“那我的课业怎么办？”

　　虞渊问：“什么课业？”

　　江池年想了想，今日留的好像是算术题，“算术！”偏巧还是她最不擅长的一门。

　　虞渊唇角一挑，找到了大展身手的机会，“甚巧，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属算术最优。既然拿回去你也是不会的，不妨在这把课业做完，我还能从旁提点。”

　　虽然她确实不会做那些题，但被虞渊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是挺伤人的，她气鼓了脸，把包里的题册纸笔翻出来，拍在虞渊面前，“你厉害，你来！”

　　虞渊当真拿起题册看了起来，题是这样的——

　　【由高百尺之灯塔，测得恰灯塔东经过之船只之俯角为45°，经一小时后，船恰行至塔之正南，是时自塔顶测船得俯角30°，问船之速率为若干。】

　　这是道画图题，虞渊手边没有稿纸，便倾身准备去拿江池年身后的包。而江池年看他朝自己靠过来，眼神登时变了，身子仰后避让开，一脸警惕道：“你想干嘛？！”

　　虞渊本来心无杂念，被江池年一闹，歹意突生，作势朝她身上压去。

　　江池年伸手抵住他胸膛，音调拔高好几个度：“我劝你不要乱来啊，你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虞渊回味着图谋不轨四个字，炸毛兔被圈在怀里，欺负不得也轻薄不得，戏弄了她，反倒成了他自讨苦吃，他伸出去拿包的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这次力道轻了许多，“有长进，会威胁人了。”

　　江池年瞪他，这下真成河豚了。

　　他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唇畔擦过江池年的鬓发，她捂住脸，数秒后耳边一阵凉风淌过，江池年从指缝里看见他抓着自己的包，从里头翻出一张稿纸来。

　　她把脸埋在掌心，难堪极了。

　　虞渊本想打趣两句，但见她这副模样，实在不忍心，唰唰几笔把解题思路画在纸上，递到她面前，“行了，来做题。”

　　江池年这才放下手，一把抽过他手里的稿纸，纸上画的图象，一看就跟她不太熟，“这什么呀？”

　　虞渊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勾勾手指让她凑过来些，“你看这条边是塔，高百尺，船在东侧时俯角为45°那么由这个角是90°可以推出另一个角也是45°……最后我们能求出船的速率为200/√3……”

　　他讲的口干舌燥，而江池年转着笔，支颐发呆，直到指间的钢笔掉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她才顿然回神，放空的瞳孔一时还没聚焦，茫然道：“啊？讲……讲完了？”

　　虞渊一口气堵在心头，“听懂了？”

　　江池年扫了眼顷刻间密密麻麻布满算式的稿纸，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道：“或许大概应该……没听懂。”

　　虞渊又抽出一张纸，准备从头到尾再给她捋一遍，刚写了一个字，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两人面面相觑。

　　雨毫无征兆地下大了，闪电过后伴随着一声炸雷，彻底唤醒沉睡的夜幕。借着一丝微弱的光，虞渊摸了摸江池年的脑袋，拎起被雷声吵醒的虞哼哼放在她怀里，低声哄道：“别怕，在这等我。”

　　江池年搂着虞哼哼，心突然跳得很快，她并不怕电闪雷鸣，但一切似乎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