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东方硕出事

　　除夕夜家家灯火通明，老太太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好不容易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

　　饭席上喝了不少酒，东方硕独自做到后院，抽着烟，看着烟火绽放。

　　“哥，喝点柠檬水。”东方皓将柠檬水递到东方硕面前，东方硕皱了一下眉头，喝了两口，就撂在地上不管了。

　　东方皓失笑，东方硕不怎么喜欢酸的东西，但是很喜欢酸汤鱼，喜欢酸梅汤，喜欢话梅，除此之外的酸东西就不喜欢了。

　　“舅舅似乎有话想跟你说，你……不去见见他吗……”东方皓说得小心翼翼，东方硕的脾气不怎么好，东方皓也不敢惹怒东方硕。

　　“有话要说？”东方硕冷哼一句。

　　“是的”东方皓回答。

　　“都十几年了，以前我想听的时候他不说，他避我，抛弃我；现在我不想听了，反倒是凑了上来，你这个舅舅是不是有病！”东方硕看着烟火，语气生冷。

　　“哥……你……”东方皓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东方硕与东方洛之间的感情很生冷，东方硕还有几分怨恨东方洛，会说出这种不敬的话，情有可原。

　　“舅舅其实很疼你的，他在试图挽回你们之间的父子情，可是你一直把他拒之于外，始终不给他机会”东方皓低头说着。

　　他有多羡慕东方硕，东方硕肯定不知道，他有多高兴有东方硕这个哥哥，东方硕也不知道。东方硕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东方皓，可是东方皓却很珍惜东方硕这个哥哥，东方皓已经是个孤儿，家人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到东方硕跟东方洛之间闹得这么不愉快，东方皓也替他们着急，但是他又不敢找东方硕谈。

　　“不给机会的是谁啊？我四岁的时候抛弃我一次，初一的时候再次抛弃我，你现在跟我说我不给他机会！”东方硕酒喝得有点多，情绪有点收不住。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点。”东方皓赶紧收住话题。

　　“阿皓，怎么了？”东方洛左右寻不到两人，只好到后院来，一来就听到东方皓在安抚东方硕。

　　“舅舅，没事，柠檬水酸了点，哥不喜欢。”东方皓拿过水杯，对东方洛弯了弯腰，然后回屋去了，把独处机会留给这对有着严重隔阂的父子。

　　“阿硕，你不喜欢酸的东西吗？”东方洛借着话题坐到了东方硕身边，原本想着好好的与东方硕聊一聊。

　　东方硕却猛然起身，就要离开，东方洛急忙起身。

　　“阿硕，我们谈谈好吗？”几乎哀求，东方洛看着东方硕的背影，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看过东方硕了，只是经常与老王联系，老王硕东方硕在学校表现的很不错，还偷偷拍了好些东方硕与同学笑谈的照片。

　　东方洛仿佛才算认识了东方硕，哪怕只是零星的一点点。

　　“谈什么？谈你为了跟钟寒在一起，所以抛弃我，还是谈我有恋父情结心理障碍呢？或者是谈情说爱？”东方硕口无遮拦，只是为了气东方洛。

　　但是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东方洛果然听到“谈情说爱”四字时，吓得后退了一步。

　　“哼！”东方硕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对不起！”东方洛含泪说出了这四个字，他不知道当初把东方硕送养在老太太这里，会对东方硕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对不起？你说什么？你对不起谁啊，我觉得你很对得起啊！东方律师！”东方硕毫不留情的嘲笑。

　　“我知道你恨我，我想过弥补的，我也一直在试图缓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对我避之不见，拒之于外，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东方洛说得很无力。

　　“那很对不起，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别做了，彼此没有往来，当陌生人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个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呢！”老太太本来是想看看父子两在谈些什么的，但是一来就听到东方硕如此冷酷无情的话，顿时被气到了。

　　“这可是你爸爸，有这么对亲生父亲说话的吗？”

　　“他不配！我就是个生了没人要的野种，没有什么……”

　　啪！

　　老太太手有些颤抖，东方硕看着老太太，眼里忽然归于平静，这种平静让人觉得可怕。

　　“阿硕？”东方洛也没有想到，老太太会直接上手，但是刚才东方硕的那些话，全部像根刺一样，深深的扎进了东方洛的心里。

　　“我说得不对吗？”东方硕语气平稳的说着，但是平稳的语气却让人畏惧和不安。

　　“像你父亲道歉，马上！”老太太看着东方硕，她后悔打了这耳光，但是，东方硕的话真的是……太伤人了呀！

　　“凭什么道歉，我有说错吗？他除了把我造出来，有管过我吗？我小的时候被……”东方硕含着泪，想要说出自己的委屈，但是话到嘴边，才惊觉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委屈和难堪，一点点的从血肉里刨出来给别人观赏，是为了求可怜，还是为了示弱。这些是他东方硕不需要的东西，怜悯，可怜亦或是安抚，他东方硕都不需要，以前求而不得，现在也就不再需要了。

　　“别把别人说得这么无情，真正无情的人是你，不是你父亲！”钟寒冷着脸走到东方洛身边，轻轻安抚着东方洛。

　　东方硕怎么看怎么扎眼，心头抽搐得厉害，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他错了呢，他做错什么了，被抛弃是他的错吗？小时候被别人家的孩子追着打，追着骂没人要的野种，是他错了吗？

　　明明是别的小朋友合伙打他一个人，但是那些家长却反咬东方硕打人，来家里找麻烦的时候，老太太问都不问缘由，就一口咬定是他的错，明明挨打的人是他，最后承担责任也还是他，被罚的也只有他一人。

　　他期待了好久，期待东方洛来，他好说自己的委屈，他有好多委屈想要哭着告诉东方洛，但是东方洛一来就是指责他为什么不好好听话，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老是要学坏。

　　东方硕看到了东方洛眼里的失望和厌恶。没有人愿意和东方硕成为朋友，东方硕为了自保，学会了打人，学会了耍无奈，学会了坑蒙拐骗，然后跟混混聚在了一起，从哪儿以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别的小朋友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是我无情，你们不要脸，做那么恶心的事，我母亲的死，你们两个都脱不干系！说不定，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啊”东方硕话还没说完，钟寒就一脚踹了过来，东方皓急忙挡了上去，这一脚力度不轻，东方皓和东方硕都狠狠的摔在地上。

　　东方洛完全处于震惊中，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好好的跟东方硕谈谈，他只是想亲近自己的儿子，但是东方硕为什么会说出怎么不近人情，残酷的话。

　　东方硕摔在地上，心也随之摔了出去，摔进了无尽的深渊，他想把它拽起来，抓住，但是拽不住，抓不住，连同他自己也被拽进了深渊。

　　尼采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东方硕当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无比轻松的说：当我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就离死亡不远了！

　　可现在，东方硕方才明白这句话，原来他都来不及凝视深渊，就已经被抛了下去，一直在下沉，他想要别人抓住他，他一直在找，可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拉他的人，最亲近的人却一直在把他往更深处推。

　　十二点过了，岁也守过了，李一航家人都睡去了，李一航玩完一把游戏，打开微信，点进东方硕的消息栏。

　　除了李一航在晚上八点发送给东方硕的鬼脸外，在没有其他消息，游戏东方硕也没上线，李一航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想来，东方硕向来是个知趣的人，出了什么事他自己解决不了，都会找李一航帮忙。

　　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李一航放下手机，去关窗，拉窗帘的一瞬间，李一航看到门口路灯下蹲坐着一个人。

　　李一航心里一惊，急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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