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羽重新细细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包扎好的衣带还打了一个小巧的结。
因为隔得十分近，所以十六忍不住开始细细端详，这位昔日故人的脸。
秀气隆正的鼻梁，还有那标准的一字眉。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两人相貌皆为上上品，而有所不同的，是湘竹额上三瓣莲的朱砂印记。
伏羽措不及防的盯住了她，正巧看见了十六认真观察的神情。
湘竹笑荣凝固在脸上，不知是道谢还是刻意引出话题。
“这…算是认出我来了？”
湘竹不明所以，不解地想到。
换作是几年前她还好好活着，她认识的伏羽绝不会与旁人接触。但世事变迁，几经风雨波折，沧海桑田，还认得她才怪了。
更何况，若是还认得，伏羽绝对拿着振鹭跟湘竹干架了。还等现在？
“就在这里。”
“莫璇！”
“…”
外面一阵嘈杂，湘竹收回思绪，下意识敛了气息，直接从伏羽身旁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边的视线也直勾勾地跟着湘竹。
此时此刻，若不赶紧离开，被莫璇撞见，大众面前，话还是说不清的。
停顿片刻，伏羽在身后出身唤道：
“十六。”
湘竹身形停顿了片刻，微微侧过身。眼睛里泛过一层光亮，不知是惊慌还是高兴——她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但伏羽却还是能辨认出当年她最熟悉的面庞。
尽管千帆过尽。
湘竹，准确地说应该是十六，笑着说道：
“怎么了？”
伏羽神色略有一丝异常，但依然从容地回答道：
“别来无恙。”
伏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十六，那眼中沉寂已久的深潭被掀起千层浪，又平静下去。
她抬了抬手，终究没有碰到十六，只是喃喃道：
“这幅皮囊……”
十六转过身，急冲冲地说到：
“这是我自己炼的！并不是……”
"砰！"
静秋庙的门被穿着校服的人粗鲁的踹开了，开门的同时还伴随着细语的责备：
“沈无，不可无理！”
那个冲在前面的人大概就是沈无，捉不着头脑一般地环视了一眼，扫过伏羽和十六。
还没待看清，便向莫璇报告了。
“莫大哥！这儿有两个人！”
十六扶额，哭笑不得地想：“是个壮士。”
其实方才他们进来之前，十六只是想告诉伏羽：前些天吸人精气、剥人脸、作祟的妖怪并不是她。
不过，她会相信吗？
相信一个怪物的话。
明明当年，伏羽并没有相信她。
“扑通——！”
膝盖跪地的声音在宽阔的寺庙里连绵起伏。
为首的沈无跪的最端庄，想必是看清了黑暗中泛着蓝光的振鹭，和那张清秀冷淡的面庞。
至于剩下的人，都是因为伏羽的威压而跪下的。
伏羽：“莽撞无礼，大肆喧哗，该当何罚？”
十六：“……”
莫宇斗胆开口道：“路上我们再遇一起杀人案，怀疑凶手就在庙里，于是前来搜查…”
莫宇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眼神飘忽不定。
可他的话再明白不过——伏羽师姐先他一步来庙里，就应当知道后来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
若来人在伏羽前一步来庙里，则反之。
莫璇在身旁小声地说道：“我们方才传达讯息给凌云峰，德音散人说…”
伏羽微一皱眉。
沈无不想多言，只是怀疑地看着十六额上的印记。
临机一动，心里编出一段谎言，突然指着十六、接着莫璇的话喊道：“德音散人怀疑是那灭世妖物十六回来了！”
十六心里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道：
“你胡说！！那个怪物早死了，我叫湘竹！别乱说话！”
心里明知是沈无试探，但手心还是微微出了冷汗。
感觉伏羽的视线在往这边凝聚，十六心里一声糟糕。
刚刚伏羽才认出了她，这个人一向嫉恶如仇，万一就这么把她抖出去了…
谁知，一直不予一字的伏羽轻轻一挥手。
“不是她。”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要他们赶紧走，这个地方没毛病。
十六捧腹，看着那群吃了屎一般的修士艰难的退了出去。
一边颇为惊诧地盯着伏羽，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竟然在帮她开脱？
果然是良心发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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