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

　　我这次终究选择了将手中的沉银丢下，在枯朽的腐木里面挖掘属于自己的沙烁，它被光遮挡了眼睛，却有着拥抱黑暗的勇气，那是璀璨的鱼眼，被星河之中的靓丽一同包裹。

　　刺痛的心这一次似乎找到了缝补的空间，一针一线将有韵味的青春勾勒，剩下的位置，留着向更远的成年而填充，它多姿多彩的画面仿佛仙鹤落临镜湖之上的高贵，亦然拥有着蛞蝓粘叶的真挚不离，汇聚于生命中的孰轻孰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我，看到了混沌的未来似乎不再那么黑褐…

　　今宵，不醉的夜里，街道上的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寒冷冻得无法随意出门，唯有小馆内的蒸汽越发热烈，偶尔碰杯和欢笑掩盖了白日里的疲惫不堪，就连喜欢酣睡的那只灰皮白纹颈的小猫都凑在桦木桌子旁黏人，“喵呜”两三声，逗得人心里滋悦。

　　我透着被雾水打湿的半透明玻璃看见了雪花慢慢的降落，推开门，一个身上披着齐腰长袍的一个邋遢男人进来，门铃些许响了两下，几乎要被炉火温暖至梦乡的老板娘这才睁开惺忪的双眸，略带歉意的问候。

　　“两瓶啤酒，一份小火锅”他就这么说着，眼睛里甚至都未曾多看一下店里的环境，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泛着黄绿色的包，略微破旧，他没拿出属于智能时代的物件来支付那在我们眼中并不认为过多的金额，反而一只似乎被冻疮而通红破皮的手从大长袍一个缝缝补补的口袋里取出黄色一张蓝色两张的票子，老板娘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的收下，找回三个硬币。

　　他也没有掂量，随手放入囊中，然后跨着步子往旮旯里就坐下，那一隅似乎略微远离火炉，不晓得他是否觉得冷，小心翼翼的放下挎包，身上的那雪已经化开湿透的长袍轻轻解开，里面似乎就单薄一件，并没有多穿其余来温暖那略微偏瘦的骨架。

　　他身形很大，可惜只是一副骨架子，略微沧桑的脸庞和消瘦的神态，一下子就看得到他并没有什么美好的生活。

　　折腾了半天，他渐渐安静下来，呼着热气搓着自己的手，眼睛里透露着头顶折射的光，店里该吃该喝的依旧，貌似除了我并没有多观察他一眼。

　　我微微侧过头，这才留意他身上的衣服似乎都不新，一双鞋子上还有几个磕磕碰碰的疤痕，见他不断的轻轻跺脚，想必足底内也湿透，外面的雪本就不小，他这会一定坐立难安，不过服务员端过来一小份泛着热气的火锅提着两瓶酒来时，他好像又不乱动，也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就把菜与肉递进去，麻利的开瓶酒，不拿什么杯子，就这么直接喝，好像这会的他又渴又饥。

　　“您慢点吃，饭管够，这里暖气不是很足，要我给你把这里的炉子点一下吗？”送菜的这位年轻的服务员很有礼貌，问着这在狼吞虎咽的中年人，他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似乎不想多麻烦。

　　扒两三口饭，喝一口酒，吃一两块肉，一切很正常，周围的嘈杂声还是那么频繁，可是我已经把目光留在他的身上，越发的感觉心酸和难受，我能坐在这里安逸的喝着热水，品味着暖香，还能带着耳机舒服的听歌，都不是自己做到的，而他现在穿着不新的衣裳，吃着最便宜的饭菜，坐在最远离我们的地方，都是他自己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平凡。

　　可他一直吃的很香，因为踏实又幸福，或许在他的眼里，有饱腹之食物，有暖身之容处，有缓松之时间，就是最为珍贵重要的，其余小之方面，他又享受不到，何来羡慕和需求。

　　他吃饱了，拍了拍已经温暖的肚子，惬意的神情从那疲惫的脸庞上出现，两瓶酒下肚，醉意上身，轻伏桌上，似乎睡去，不带一丝一毫遐想。

　　我捧着这杯还透露着余热的水，轻轻晃了晃，那清澈的液体如同一颗洗涤干净的心，又仿佛是辨认了星辰之外骨感灰暗的瞳孔，这一刻才明白，所谓孰轻孰重不就只是一个自我的适应和接受，或许不久以后，坐在那边的就是我自己。

　　黄色的灯盏在门铃下一次推响时跳动了一瞬，踩着已经可以没过足底的积雪消失在夜的深邃内，被长袍用力包裹的人，顺着风的流向踏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