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父.心

　　心.

　　它偶尔会听到破碎的声音，不过只是伴随一丝丝鲜艳的红色。

　　开始颤抖的心肌，将滚烫的血液从左心房流出，右心房流入，每一次用力的挤压，都像可以把供给呼吸的氧气传递所有细胞。

　　于是，这个活跃的生命从死寂之中，悄然复苏。

　　…

　　怎么，我手中握着时间的沙漏，它突然停止了，像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生活中的各种大小事。

　　好熟悉，记不起来了，这是一件在记忆里留有的小瓶子，是父亲留给我的。

　　它倒映着远方的影子，不完美的一切，都会被绚烂的水波解开许下的心结。

　　可是，它怎么会再这里出现。

　　心脏好像在不断的跳动，在我身边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多，可是我却不能伸出手去触摸。

　　我躺在黑暗之中，红色的血液顺着脉络流入心中，鼓动着被锁住的灵魂。

　　颤抖的一瞬间，我醒过来了，梦境与现实的差距竟然是如此巨大，风吹花开，我终究不懂日落。

　　谁人流浪这么久，谁人还是活在梦中，谁人终究不知现实的悲苦？

　　站起来，全身弥散着夕阳赋予的温暖，舒畅的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为何会这么舒畅，我享受了愉悦，可是，这里是哪里。

　　心脏在跳动，渐渐剧烈，突然一阵绞痛，我憋屈般弯下了腰，一种莫名的味道在口中流露，不是血，是回忆。

　　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周围的行人瞬间消失，仿佛先前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捂着胸口那几乎是蹦出来的心脏，默默地祈求什么。

　　疼痛控制不住的泪水直接涌出来，我嗓子呜咽，心中被勾住的一股脑的涌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心痛。

　　暗暗做隐，一片片画面流淌在面前，缥缈虚幻的一切，都仿佛还是在梦中一样。

　　我开始镇定的怀疑，醒来的梦为何还会如此逼真，然而不等我思索，一阵心绞痛让我瞬间趴在地上，一口血喷出，眼前昏黑，整个人又跌入不知深处的渊流…

　　…

　　一声声砰咚的跳动声音在耳边回荡，眸子无法彻底睁开，寻着气味，我觅得光线。

　　这是心跳声，它开始振作。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心脏焦急的跳动，头一阵眩晕，困苦不堪的扶住墙壁，缓缓立起身子。

　　这应该不是梦了，我抽了自己一巴掌，嘹亮的响声和麻痹的疼痛，让我认清了自己。

　　连续两个梦，心脏都被震碎。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窗外，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桌子上搁着昨夜的馒头，泛黄的纸张和破碎的铅笔，不对，这里是哪里？

　　我拼命的摇摇头，突然一个身影从破旧不堪的门那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浓烈的酒精气味，让我不由的揪心。

　　而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熟悉。

　　他是我的父亲，可我已经许久不曾再见到他了。

　　我想说话，嗓子无法发出声音。

　　我想触摸他，可是双手穿过了他的后背。

　　我想看看他，可是只有浓烈的酒精和让我心脏疼痛的每一个哭容。

　　他一声苦笑，倒在了地上，手中破了一个角的酒瓶跌落，劣质的酒品在地上流淌。

　　我突然愣了神，第一场梦是儿时握住的沙漏。

　　第二场梦是父亲闯荡的经历，还有流落于人群之中的悲哀。

　　而这，第三场梦，是曾经被岁月抛弃的颓废父亲。

　　心脏跳的好疼，但是这不是我的心脏，这是父亲的心脏在跳动。

　　我蹲了下来，胸口的疼痛一遍又一遍抽打，父亲突然能摔瓶子，然后泪水从他胡渣遍布的脸上流淌，这是年轻时的他，应该还在外地打拼的模样。

　　我已经不记得了，毕竟这是儿时的父亲，梦中的回忆与父亲的心痛，我竟然可以这么清楚的感受。

　　透着血脉的连接，虽然穿过他的肩膀，可是我任想把手搭在这个撑起多少风雨的男人肩膀之上。

　　应该是无比的温暖，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门外不知名的犬吠和猫头鹰的声音，只剩下他的哭泣。

　　心脏还在跳动，只不过此时是两个人的声音。

　　终于明白三次梦境的意义，跨越了温度与距离，苏醒的经历，背负上了回忆。

　　又是一声砰咚，我惊慌的回过头。

　　而它开始快速，梦境又开始模糊，把颓废的父亲变得更加苍老。

　　一声咳嗽，一股酒味，一把心酸。

　　一句离别，一个身影，一次拥抱。

　　一滴眼泪，一块董塘，一杯清茶。

　　老去的他揉了揉我的头，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一片寂静，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