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北有佳人（7）

“哦？小国师如此果断，是有何依据吗？”芜淡定地喝了口茶水，暗中却是慌张地呼唤起了系统。

小八小八，我好像要玩脱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我把他们都打失忆？或者你重启试试？

【宿主，这又不是玩游戏，不能删档重来的呀。】869无奈得看着眼前的几乎要炸毛的宿主，叹了一口气。

他家的宿主怎么总是这么画风清奇呢？他都要带不动了。

真是累死统了！

【谁叫宿主你一天到晚的总在崩人设呢？原主好端端的冰山美人，哪跟你一样天天把假笑挂在脸上，还动不动就撩小女生！】

......

【之前的位面没人发现纯粹是宿主你运气好啦！】

......

【宿主你还一天天地说小八没用，明明就是宿主在乱来啦！】

......

芜没想到，平常傻白甜的系统也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天，真是真统不露相啊！

芜这般诡异地欣慰起来。

但是，作为被吐槽的对象，她不反唇相讥一下简直对不起她这么些年看过的话本了。虽然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很大的关联，但是管它呢。

嘿，你哪里说过不能崩人设啦？你个小系统家家的，还这么年轻，记性就这样差。

而且，就算我崩人设，他们又能怎么办？发现不了哪是我运气好，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傻乎乎的和你一样，发现不了，怪不得我。

我看小八你就是嫉妒我。

【嫉，嫉妒你什么嘛？我吃得好睡得香，平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用像宿主一样做这些复杂的任务，我嫉妒你什么嘛！】869涨红了脸，气愤地语无伦次。

我可以撩小女生啊~

【？】

芜颇为自豪地又放慢速度，将上一句话慢慢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撩小女生，你不可以。

【......】

【呜呜呜，宿主你是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统......】

成功地再一次把869怼下线后，芜开心地又喝了一口茶。

嗯，果然还是蠢蠢的小八比较让她喜欢啊。

等芜放下茶杯，回过神来，就看见面前两个男人表情不一地看着她。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没听到啊！

“小妤，你......”阿九皱着眉头，眼中带着明显的关心，“师弟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是......”

芜看看阿九，又看看殷北商，叹口气，施施然站起身。把门紧紧关上，又加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大锁，才折返回来，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笑盈盈地对着殷北商说：“小国师，你刚刚说了什么呀？姐姐走神了没听见，你再说一遍呗~”

殷北商被芜的笑容惊起一身冷汗，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抖。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貌美如花的二八少女，而是食人肉饮人血的牛鬼蛇神。

“你，你别过来！我很厉害的跟你说！我不怕你！”

“......”

在芜的一番友（危）好（逼）谈（利）话（诱）下，殷北商抖擞着身子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半古夹生的，垄长又晦涩，听上去是卦文一类的东西，概括起来就是她的命格改变了。

据殷北商解释，命格这个东西，在人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就算经历过了许多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事件，它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总而言之，命格就像人烙在灵魂上的烙印，是不会出现完全改变这种情况的。

之前原主的命格虽然复杂，但总的轨迹也算明晰，并不像现在这样完全看不见结局。殷北商借此断言，芜不是真正的江无妤。

听完后，芜沉默不语，微微皱眉，看上去很是为难。

在殷北商的眼中，这就是她被拆穿后的无措。他一把打开手中的镂空金骨扇，正对着芜，厉声道：“说！你到底是何方妖物！附在江无妤身上所图何物！”

看着金骨扇顶端露出的刀刃，还有一闪而过的寒光，阿九无声地张了嘴巴，扭头看一眼依旧淡然的芜，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你......”

“住手！”

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门猛地被推开，露出一个略有佝偻的身影。

“师傅！”

“师傅！”

两人见来者，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拱手弯腰。

芜看了看地上已经碎裂的大铜锁，然后抬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老人瞧。

满脸褶皱，白发苍苍，没有传言中那种鹤发童颜的神仙模样。除了那双闪着精光的眸子，其余的看着倒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年人。

这就是神算子，那个暴躁的老头？

真是名不虚传啊。

只是可怜了我那把锁，怪好用的说。

神算子眉梢一挑，眼睛一瞪，指着殷北商大声嚷道：“你个混小子，怎么用这么危险的东西指着你小妤姐姐！放下放下，快快放下，伤到无辜的花花草草怎么办！”

嗯，所以重点是花花草草吗？

这里不是房间里面吗？

殷北商明显很听他师傅的话，虽然看上去很不情愿，但还是神情恹恹地收起扇子，默默站到一旁。

阿九则是新倒了一杯清茶，双手递给神算子，待他品尝后，又恭敬地放回桌上。

“早就说你卜算这块儿功夫还不到家，别以为做个劳什子国师了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我早跟你说什么来着，那......”

神算子除了暴躁，另外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唠叨，嘴巴碎得和她家的小管家婆白苏一般，一点也不像个得道高人。只要发现一点错，他就能给你长篇大论个一二时辰，期间不仅不停，还不准人反驳，简直霸道之极。

原主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时间里，一点消息也不准人传到神算子这边来，一方面是由于傲气，始终坚信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另一方面就是怕了神算子这张嘴。

说来好笑，原主那样强大的人，没有怕过权势滔天的丞相父亲，没有怕过喜怒无常的皇帝夫君，更没有怕过尔虞我诈的后宫妃子，倒是怕了这深山老人的一张利嘴。

大概也只是在意的，才会如此惧怕细微的不同意吧。

天色渐晚，落日西沉。昏暗的暮光从窗格透入，随时间不断游移。光线的缺乏使人视物困难，但没有人敢在老人唠叨时做些动作，只好眯起眼睛，勉强接受微弱的光影。

视觉的被迫削弱，使得嗅觉异常敏感起来。厨房那处飘来阵阵香气，混杂了些呛鼻的油烟气，但混杂在山林清新的空气里，倒是归于红尘难得气味。

说起来，是时候该吃饭了。白苏今日做了些什么呢？

香笋烧鸡？清水豆腐？还有小白菜吗？

早知道就先把自己采的草药给先给了白苏，用来炖汤或者掺在炒菜里都别又一番风味呢。

看到芜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神算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北商你这几日就在我这儿，重新温习几遍卜算之术。那些书你师兄还给你收在老地方，不要偷了懒。”

“师傅，那......”殷北商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但又不敢直说有关芜的事情，只好不断用眼神朝芜那边看去。

“好了，别望了，我知道你小子要说什么！”神算子又瞪了瞪殷北商，从暗格中拿出一物，“你来不就是想找这个？都说你卜算之术不到位，你不信，还在哪里洋洋得意！你自己再算一遍，看你小妤姐姐是不是邪鬼上身！”

殷北商耸耸肩膀，有些激动地接过神算子递来的八卦盘，闭上眼睛念念有词。阿九看这儿似乎没他什么事，就点上灯，离开房间去厨房帮白苏了。

离开前，他担心地看了一眼芜，芜笑着朝他摇摇头，他才步履沉重地走开。

看来，阿九是真的很担心原主啊。

另一头，殷北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指尖跳动，眉头紧皱，周围一股仙风缓缓而起，看着倒真有些一国之师的样子。

这让她无端想起了第二个世界里那个用情至深的国师。

也不知道她离开后那人怎么样了......

芜暗自叹口气，最近她的感情也是越来越丰富起来，这算是件好事吗？

在那些人的眼中，这大概最坏的事吧？毕竟她可不是那种能够拥有复杂情感的那类呢......

殷北商的脸色越来越白，最终竟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液溅在他桃红衣裳上，斑斑点点思二月桃花，艳丽得不可方物。他毫不在意地用手随意擦拭着嘴角残余得血迹，没有擦净，反倒是沾染了满唇。

这下便真成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了。

他拱手弯腰，朝芜微微一拜，语气恢复先前的轻快，期间夹杂了些莫名的失落。

“对不住了妤姐姐，小商的卜算之术实在是不得要领，竟冤枉姐姐是被野鬼附了身。姐姐莫怪，几日后小商定同姐姐一同回京，向皇上奏明此事，并且要让那些污蔑姐姐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倒是不必，弟弟在天下人面前证明姐姐的清白便好，无需做些额外之事。”芜笑着摆摆手，心中却是对神算子越来越好奇了。

她不是原主，这是事实。她也不是不会卜算之术，虽然不曾给自己推算过命格，但也能猜得一二。

这小国师是有真本事，但神算子拿出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是假。殷北商前后推演结果不同，想来只有是神算子做了些手脚。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自己这个占了他所关心的小姑娘的外来人掩饰呢？

还是他，另有所图？

神算子终于展开笑颜，这时白苏和阿九也把晚膳端来，小老头飞快得夹起一块白嫩的鸡肉，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我就知道是香笋烧鸡，之前听小九说，我可念叨了许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