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纤,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白望舒。
她……是我姐姐。
当她封灵沉睡并被封印在寒潭洞的消息传来时,我不可控制地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像个疯子,不对,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我并不惊讶,因为那是我设想过的结果,比起死去已经好太多了不是吗?哪怕可能永远不会再醒来。
可是我为什么会笑得那么难看?
从今往后,我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当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后再次跌入阴冷深渊,我才发觉黑暗是这么让人厌恶,也难怪世人痛恨我,只有她会对我那么好吧。
我下意识地摸向随身携带的锦囊,满脸的笑容瞬间僵硬。
姐姐,没有糖了。
我忽然想起,那日在山林之间,我蹿入马车戏弄地叫她“姐姐”,初见面,我们都不知道,她会是我的堂姐。她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抗议,小声地争辩,可越是这样我越要不如她的意。
是啊,我薛洋就是这么恶劣。
可后来在云深不知处的墙外,她对我说了什么?
她说:“薛洋,别再做恶事了。”
夜里月光清澈,我完全看得清她柔软的神色,可她的话在我听来,太可笑了。
如果在七岁那年遇见了她,或许我能听进她的话也不一定,然而世上永远不会有“如果”。
她根本不明白世间险恶,不清楚人心难测,那不如,我就让她看看。
就把阴铁送给她好了。
真期待她发现这个秘密时的表现。
“姐姐,在下次见面之前,你可别死了啊。”
看着她毫不知情地带着由阴铁熔铸成的灵剑离开,我几乎迫不及待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但那时还不是好时机,否则就不有趣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句话总归不是说着玩的。
再见到她时是在栎阳,我屠杀常氏满门,伏尸遍地,血流成河,我笑得猖狂,可还是无法治愈心上那道横亘的伤疤。
她好似知道了灵剑是阴铁熔铸,欲言又止,我假作不知。
“姐姐……”
“是别人的命没了比较疼,还是自己的手指断了比较疼?别人的命,怎么比得过我的一根手指!”
她没有回答,投来的目光似乎含了极度的悲伤,我竟然难得地沉默了,忽然不再想让她去承受阴铁带来的祸难。
在清河,我拿走了他随身携带的锦囊,一袋子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在身上,看我拿走急到拔剑,这糖是谁送给她的?
疑惑的同时也看见了剑上的镌字,没由来的讽刺。
“什么‘赐世华赋’,从来都只有‘降世灾数’!你以为,你可以是谁的救赎?”
不欢而散,自此许久不见。
我知道她去了岐山听训,我知道金麒台坍塌,我知道她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而我却不知道的是,她是玉乾白氏家主白曜的胞妹白婵,白望舒。
玉乾境,玉乾白氏,是我母亲生长之地,是我母亲一念之差让玉乾境多年闭境不出,因而玉乾白氏不认我。
也是,我恶贯满盈,他们又怎么会认,只有她,才是我真正的亲人吧。
这一刻,我竟破地天荒地产生了悔意,阴铁剑“赐华”终究会给她招致灾祸的,可我不想她出事,我不想了。
金光瑶那个小矮子找到我,想要得到阴铁,我含糊过去,在射日之征后要销毁温若寒的三块阴铁时,我偷龙转凤,把其中一枚阴铁交给了金光瑶。
没有人知道,我拼了命地埋藏赐华的秘密,但最后还是漏了一步。
我没想到,她会把这个秘密亲口说出来。
金光善觊觎阴铁,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听听,为她着想为世人着想,这话说得多么深明大义,让人恶心。
姐姐,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姐姐,我想吃糖。
姐姐,姐……
别离开我,我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