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烽火十年【13】

金狮国宫门之前，战旗飞扬，整军待发。

除了许多领兵的宫中武将和太子车维仁，梁秉文和柳青青以随行军师的身份也悉数在列。

站在一旁的车靖淇，目光始终落在梁秉文的身上，迟迟不曾离去。

她也不想跟那些缠绵悱恻的闺中怨妇一样对征戍之人诉说所谓的相思之意，可看着心爱之人就要远赴边疆，她的内心还是一阵阵的刺痛。

别扭了十多年，也痛苦了十多年，却终究谁都放不下谁，车靖淇一向自认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会阻碍她的心思，只要她想做，可独独“情”之一字，是她不能掌控的例外。

背对着车靖淇的梁秉文，又何尝不知身后留恋的目光，眼看着大军已经齐步出宫而去，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太阳越发毒辣了，车靖淇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她在等，等一个回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公主，大军已经出发了，我们回宫吧！”车靖淇身旁的宫女悉心地提醒道。

她终是没有等到他回头，默然地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

“公主。”身后一个温润的嗓音传来，车靖淇一时喜忧参半，恍然回头，梁秉文如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不是走了吗？”车靖淇脚步凌乱地走到他面前，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

“突然想起，还未曾与公主辞行，实在有失礼仪。”

车靖淇心中瞬间升起了隐隐的怒气，面有愠色道:“原来是突然想起的吗？那就不必了，反正本公主，一向是不喜这些繁杂礼节的。祝国师爱徒，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无不克者！”

车靖淇说完，愤怒着就要转身离去。

“公主！”

身后又是一声呼喊，这次的语气，似与之前不太相同。

“你还有什么事？”车靖淇头都没回，没好气地说道。

梁秉文迈步，主动走到了她的面前，突然没头没尾道:“如果我不走过来，你就准备这么一直不回头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车靖淇的情绪，依旧没有多平静。

梁秉文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乌黑长发温柔道:“等我回来，淇儿。”

淇儿？他叫自己淇儿？这个称呼，有十多年没听过了，突然从他口中说出，勾起了车靖淇无数痛苦抑或甜蜜的记忆。

两行清泪从脸庞流下，车靖淇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梁秉文。

这样的温存，令人迷恋，却终究如此的短暂。

“淇儿，无论之前你是如何看我的，”梁秉文又道，“我今日必须告诉你，这场战争并非我本意，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车靖淇离开梁秉文的怀抱，泪痕早已风干，“你若是得胜归来，便是大功一件，国师也会赞赏你的。”

“你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看到车靖淇张口闭口就是国师，这道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免激动起来。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车靖淇也激动起来，“你能放弃你的师父吗？我能放下我的国仇家恨吗？不能，既然如此，你想要的，我想要的，终究都只是奢望，奢望罢了！”

空中突然起风了，吵得人的眼睛生疼。

一切争执终究无果，爱一个人，本无所谓谁对谁错，可若是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纠葛，再深刻的感情，也会出现裂痕。

“保重。”许久之后，梁秉文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一道瘦削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外。

此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再相见，不知又是何种情景。

车靖淇终是坐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国师占壁屹立在高处凭栏之上，正默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转身之间，不免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