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前（主线第九章）

十五年前，恕水城的仙谪。

　　花不点刚过可以独自上街的年纪。

　　仙客们不放心她独自上街，为她配了小菊小竹小梅三只小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在离仙谪不远处的，有一个乞丐扎堆生存的地方。

　　一天，在一个馒头铺边，集聚一圈的人。花不点挤进去看。

　　是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拿了馒头铺的馒头，老乞丐想要拿他的剑抵债，但所有的人都识不得他的剑，便被认为吃霸王餐，被店员殴打。

　　仙客们教导花不点偷东西是不对的，同时仙客们也在花不点心中埋下了“侠”的种子。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花不点不懂这句话，便理解帮助弱势群体。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四处张望，所有的大人都在吃瓜喝彩看热闹的时候，花不点站出来了。

　　仙客和剃头匠、戏子、乞丐一样，是当时下九流的职业。当花不点报出自己是仙客时，众人先是哄笑，然后店员一手提起了花不点。

　　你想当英雄？你以为你小我就不敢打你？

　　趴在地上的老乞丐没敢抬头。直到店员转移目标时，他才敢抬头。他看见一个瘦小的身躯被店员推倒被谩骂哭泣的时候，他也便忍不下去了。

　　真的，当时花不点只是想私掏腰包帮他们垫账而已，没想过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个老乞丐看到了花不点，就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的神明一样，站起来，像花不点心中想的侠客，用剑柄将所有施暴者打下。

　　是，那个男孩快要饿死了，我只能偷拿了东西，我没有办法付钱，所以任你们打我不还手。可你们为什么要对这个小孩子动手。

　　事后仙客们帮老乞丐和小乞丐垫了账，而那个老乞丐也因故意伤人而被拉去打了二十板。

　　仙客们救下来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待他康复后也因花不点留了下来做了仙客。

　　花不点是陈化成的神明，也是他重新活过来的希望。陈化成也是花不点心中侠客的样子，虽然只是老了点。

　　那个小乞丐就是花千树以前喜欢过的人，那个老乞丐也就是落魄后的陈化成。也正因为这两个人，让花千树走上了反薄的斗争。至于那把没有被人们赏识的剑，此时也也成了花千树的第一把手:落雪碎花剑。

　　第二天一早，千树就准备去贺南那里宣告完成任务。至于陈木楠嘛，今天的地域兵巡逻轮到他了，所以千树只好独自去了。

　　千树对颜卿的话耿耿于怀。如果真的出现一种情况，就是杀掉傅长美后会牵连到陈木楠怎么办？千树明白，木楠帮自己到现在，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她的犹豫踌躇已经害死掉了小乞丐，她不想让自己的犹豫踌躇再害死掉陈木楠。

　　“呦，这不是花大小姐么，怎么？你的跟班呢？”半路上，她就遇到了贺南。“走吧，外面聊太寒掺，而且人多眼杂走，进我府中聊。”

　　“是啊，人多眼杂，万一被跟踪可就不好了。”千树白了他一眼。

　　贺南笑笑，不语。

　　贺府中。

　　“坐，喝茶。”贺南伸手示意。

　　“贺副统没有派人跟踪我们吗？”千树坐下，翘起腿。

　　“我为什么要去跟踪你们呢……只不过城内我的耳目众多，偶尔多看几眼大小姐的美貌也在所难免嘛。”千树看不懂贺南的表情。

　　“你是不信任我们么？”

　　“啧啧，傅长美的耳目你不去找，反而把你盟友的人给打晕了。”贺南皮笑肉不笑。

　　“那可不能怪我咯，他自己的上头人是傅狗。”

　　“啧啧，然后你就像弱智一样相信了？”

　　呵呵……真让人讨厌呢。

　　“我来的目的不是来找你拌嘴的。”千树冷冷的说。

　　“我知道。你们杀掉了水鬼，恭喜。那两把莫里亚斯银剑，就送给你们了。”贺南顿了顿，品了口茶，“现在我们正式达成盟友关系。虽然没有正式的仪式，但你们有什么苦难的话，我尽力帮你们。但我发现你们胡来的话……我想花前坐都可能保不住你，知道吗？”

　　吓唬我？“人手呢？”

　　“脑袋的话你们需要就跟我说，我权衡后再决定给你们。毕竟现在到处各地都在打仗，孬的脑袋给你嫌我小气，好的脑袋又稀缺，所以望你们通融下。”贺南一手搭在靠椅上，一手品着茶。

　　“那行，我需要你的话我再来。”千树一秒都不想和这个男人打交道。

　　“等等，我说你可以走了？”贺南皱了皱眉头，“还有两件事想跟你说说，你会感兴趣的。”

　　“什么事？快说。”

　　“别急，”贺南指了指千树的茶，“好茶，别浪费啊。”

　　呵……烦人啊。

　　“喝完了……说吧。”

　　“啧啧，茶是要品的……那个你的小跟班，傅长美死了的话，他也会遭殃的知不知道？”

　　又是这个问题……

　　“贺副统也会关心平民百姓么？”

　　“我是副统，关系百姓是应该的……应该的……我只是和你提建议而已。傅长美一死，朱统领会遭殃，我会遭殃，邶水城上上下下各级的人们都会受到一定的波动影响。我的计划是傅长美一死，我和朱统领就会把邶水城独立出去，寻求与其他反薄势力的联合。”

　　“哦？那在我来之前，你怎么不独立呢？”

　　“两个原因。其一，朱统领之所以会并入薄幕府，就是因为离薄幕府管辖地太近，邶水的战斗力又不足，所以我提前独立就是白给；其二，我没有找到其他的反薄势力。可你就不一样了，前有花幕府，后有妖人反抗军。把我们的力量联合起来，怎么样？”

　　……呵，他与颜卿的观点完全不同啊。

　　“那徐将军呢？”

　　“徐将军？”贺南一愣，“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你犹豫了？好吧，我给你一定的时间思考。期限为刺杀傅长美之前，好吗？如果在这之前你不给我答案的话，我会撤除一切帮助的。”

　　“还有一件事，是你最期待的。你的地下联络很成功啊，我都不知道你干了这件事。”贺南递给千树一封信件。

　　这家伙，谈及联合利益的时候恭恭敬敬，谈及给我的帮助时就吊儿郎当的。

　　“你自己看吧。私自联络妖人反抗军，居然成功了。可惜，回信的时候被我的人捉到了。”

　　“你怎么得到它的？还有，信使怎么样了？”千树有些惊讶。

　　“还能怎么样？巡逻的时候叫他停下检查，他扭头就跑。我手下的人射了几箭，射死了。”贺南品品茶，“以后小心点，回信的时候最好用化名。哎，年纪轻什么都要人教……这要落到傅长美手里，你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去见锦鲤帝喽。”

　　千树不想理他，虽然他的话有道理。

　　“信上说什么？”贺南带着笑，试探问。

　　“你特么能没看？”千树看完后有点急躁。

　　“哈哈哈哈，”贺南笑了。“猜对了，我看了还不止一遍。大体意思就是要来见你，地点可以邶水城。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进来跟你对暗号见面，注意安全啥的。”

　　“差不多。”千树若无其事的收起信件。

　　“哦？你最好别蒙我。到时候我会派人帮你盯一下的。你要注意的就是傅长美的人。傅长美不敢出面来捉你，他手下的小弟子们就不一定了。你逃亡逃了这么多天，经验应该比我多。”

　　“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我很忙，没事别来烦我。”

　　“忙着去花前月下，灯红酒绿？”千树撂下一句话，走了。

　　贺南摇摇头，搔了搔脑袋。

　　千树回到家中饿了，恰巧陈妈已经做好了饭。

　　“闺女，来的真巧。”陈妈一看到千树就开心。“饿了吧，来先吃。等会把这份给木楠送去。”

　　闺女……好吧，有好吃的饭吃，随她喊吧。

　　因为贺南的原因，“花千树是花前坐的女儿”这个不是谣言的话已经被压下去和辟谣了。尽管木楠一家知道，也尽量不去提这个话题。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也挺好。

　　吃完后，花千树便提着饭菜给木楠送去。

　　千树有种莫名的感觉，居家过日子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整日在马背上流浪的她很是变扭。

　　虽然这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到了地域兵的军营。换班时间，陈木楠的队友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给木楠送饭，都围过来起哄。

　　“哦～～～”大家喊着。

　　陈木楠红着脸，只顾吃着。

　　千树也觉得挺好玩的，便故意装凶，“吃什么吃！也不说声谢谢！吃那么快，饿死鬼投胎啊！”

　　“哦～～～，妻管严啊哈哈哈……”果然，此言一出，他的队友笑的更厉害了。

　　吃完后，午休吃饱撑得没事干。又有几个单身的胡子拉碴的队友故意找茬来：“来，小木子，起来，来跟我单挑。”

　　还没等木楠说话，千树便起了兴趣，“我跟你来吧，怎样？”

　　“这……”他傻眼了。对于一个漂亮女孩发出的单挑邀请，赢了难堪，输了也难堪。

　　“怎么？不敢了？”千树双手抱在胸前，挑衅到。

　　“来来来！”胡子拉碴男接受挑战。

　　震惊！妙龄少女和胡子拉碴男人在公共场所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果然，这样的宣传，地域兵们都围过来了。

　　“有什么赌注吗？”千树脱下外衣，露出养眼的身材，扎着头发大喊。

　　“我赌五文铜板木楠兄今天会被家暴！”

　　“哈哈哈，我跟，我跟……”

　　“我投那个女孩，即使是输了我们也不亏啊是不是，啊！”

　　“有道理哈哈哈，我跟了！”

　　气氛瞬间点燃了。

　　木楠左掏掏，右摸摸，将所有的钱币都压给了千树，象征怜悯的给了胡子男一文钱。

　　不用想的，千树肯定能赢。

　　第一轮胡子男直接放水自己撂倒自己，全场哄笑。

　　“哈哈哈哈快快快传出去，他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哈哈哈哈……”

　　“你个小兔崽子！”胡子男骂道。

　　第二轮，花千树为了公平，也笑着自倒了一回，又是一场哄笑。

　　“哈哈哈哈再传，他打女人，女人还要让着他，真没用哈哈哈哈……”

　　“你个垃圾不要脸的蒲种！”此时胡子男满脸通红，骂道。

　　最后一场，喊声如雷，天摧地塌，岳撼山崩——虽然大多数都是给千树加油的。

　　最后一场，他们都准备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了。

　　千树知道硬刚肯定刚不过，就摆好架势，等他先手。

　　胡子男也等不了了，准备直接猛冲撂倒千树。千树也想硬刚尝试一下，结果被撞出了几步远，险些倒地，幸亏有沙子缓冲。

　　胡子男再次撞过来，想凭借体积优势和花千树来个近距离接触，然后撂倒。

　　花千树这次灵巧的躲开了。胡子男本想转头改变方向，但因为惯性原因，一时间改不过来，平衡性大大减弱。

　　这不是正规擂台，只要对手倒地就行。千树见他脚步为控制平衡已乱，便伸脚一拌，那人就跌倒在地。

　　“哇哇哇，”千树振臂开心的向人群高呼，人群也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你根本就不是女人啊，你就是一座山。”胡子拉碴男也蹩脚的赞美起来。

　　木楠怔怔的蹲着笑着，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呆呆的拍着手。

　　不打不相识，傍晚时候，队友们一致要求木楠把千树带出来玩。夕阳西下，千树也了解到，他们坐在篝火旁，吹牛的快感。

　　一群人的身影，在西下的夕阳下，越拉越远，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