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颗（古言）

金谷园

杜牧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好不容易遇上往生节，自己的执念也已了却，月凌便也不急着回那乏味的天宫，陪着孟玥，席地坐在这曼珠沙华花海中，待那些久不转世的怨鬼讲些故事，权当解闷逗趣。

不多时，奈何桥的另一头走来一位女子，她体态轻盈，恍若弱柳扶风，尤其是那袭绿纱裙，衬得女子仿佛即将羽化而去。

“小女绿珠。”女子行了个凡间的大礼，仍显得很是拘谨，下意识握着自己腰间的竹笛。

孟玥难得温和地笑了笑，开口：“莫怕，你只需说出自己的故事。”

故事吗？女子凄然一笑，她的故事，开头很是俗套……

“臭婆娘，咱大爷叫你，还不过来！”贼眉鼠眼的男子拽住她的皓腕，直勒出一条红印。

“我不！我不认识你们！放开！”女子试着缩回手，却敌不过男子的手劲。

过往行人众多，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这场强抢民女的闹剧。

“够了！”人群中走出一位公子，穿金戴银，气度不凡。

绿珠抬眸望去，只听见那逆着光的公子说道：“罢了，我赐你十斛珍珠，放过这小姑娘吧。”

绿珠不知道十斛珍珠值多少铜板，她只听见他人在议论：“不得了，这位是石崇公子，啧啧，用蜡烛当柴烧。”

石崇弯下身，给她理了理乱发，却忽然顿住了手。

绿珠不解地看着他：“公子？”

石崇这才回神，不顾她一身狼狈，温和一笑，向她伸出手：“你……愿意随我离开这，享受无边恩宠吗？”

“你会一直在我身旁吗？”

“会的。”石崇笑，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后来，绿珠来到了金谷园，石崇甚至为她筑起足足百丈高的崇绮楼，极尽恩宠。

按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套路，故事到这儿便该结束了。可惜，石崇不是话本子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已”的痴情帝王，他不是帝王，却拥有那三千佳丽。

至于石崇对她极尽恩宠，也不过是因为她生得一副好皮囊。

被后人赞曰“金谷当年景，山青碧水长。楼台悬万状，珠翠列千行”的金谷园内，上千花容月貌的姬妾，她啊，也不过里花十斛珍珠买来的一个侍妾。

渺渺千分之一罢了，每日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吹着她唯一带出村庄的竹笛，吹着心中愁怨。

也正是因为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她的笛声宛如天籁，加之其芳颜、歌舞，足以令石崇神魂颠倒。

甚至为她建造了可“极目南天”的崇绮楼，以慰其思乡之苦，风光无限。

可表面的风光，哪有这么容易得来？

石崇此人怪癖奇多，每隔几日就要设宴请客，凡陪酒美人皆要劝酒，倘若客人拒饮，便让侍卫将美人杀掉。

他甚至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未留脚印的赐珍珠百粒，若留有印记，则须每日节食。

只是没人料到，这繁华娇奢终将如同这些香尘，随风飘逝，散去无痕……

如同唐代由盛转衰的标志是安史之乱，金谷园的噩梦起源于孙秀，或者说，起源于绿珠。

孙秀，依附于赵王司马伦，极善谄媚，玩弄权术。他看上了绿珠，便向石崇索要。

石崇爱绿珠吗？他不爱，只是一种征服欲。可他丢不起这个面子，受不起这种羞辱，严词拒绝。

石崇的拒绝令孙秀起了杀心，他劝赵王伦诛石崇，金谷园被重兵包围，大势已去，石崇叹息道：“我今为尔得罪。”

绿珠最后一次整理她的妆容，握着那伴了她一生的竹笛，眼眶泛红，却笑起来：“当效死于官前。”

她从那百丈高的崇绮楼上一跃而下，污血染透了那轻薄的绿纱裙，香消玉殒，自此，金谷园荒芜不见……

女子讲完自己的故事，或是自己都无法正视，长久地阖上了眼，直到月凌开口。

“我倒是有一惑不解，明明有更好的出路，你为何不选？”

女子似是被这个傻问题乐到了，掩唇轻笑，眼中盛满了回忆：“因为……当他伸出手，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时，我已经动了那份心思。”

“你会一直在我身旁吗？”

“会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誓言啊。

那场恶俗的英雄救美中，其实，只有一人动了心。

她执念过深，洗不净前世记忆了，只能守在奈何桥边，已过数百年，也多次见过他走过奈何桥，可他的转世里，却未有一人遥遥望过她一眼，一眼，也无……

玉露适时端上一罐糖，恭敬地递给孟玥。

孟玥从中取出一颗，剥开糖纸，塞入绿珠口中，喃喃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入口的糖果甜到发腻，完全不同于苦糖。

人生实在太苦，总能品尝到甜。

会好的，一定会变得更好……

（作者）探出个头，左顾右盼，嗯，没有要打死我的读者。

我偷了多少天懒了？不重要！

昨天两本都没有更文，但我看见一位大佬—江辞生大大。

太可怕了，我大概半个小时上一次线，每次上线，大大都有新章节……

我从上午的惊恐看到了下午的淡然，我觉得，大大昨天一天可能更了上万字（给大佬跪下！）

反正不是我这种偷懒星人做得到的。

我要开学了，以后要补作业😂，所以更文会减少哦。

开学以后，每个星期天发稿，至于发多少，随缘吧😂

明天是我的国历生日哦，求花花（如果花花数超过我年龄，加更）

这一章也是我凌晨写的（还翻阅了资料），不准备送花花吗？

谢谢追文的小可耐们，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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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