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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昏》

琉葬在坟香,坟上

《黄昏汤》

黄昏来了,淌入我的窗子。

我拿了一把汤勺,将黄昏的余晖舀起来,倒入煮锅里,加热着搅拌,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当太阳落下,欢腾落下,我热切地追寻与奔跑,然而这片大地只是默默,只留得我怔怔地。

黄昏后是一片暧昧的黯淡,忽而电话声响起,又一位老者不辞而别于人世。昔日,去了还回来,这次,去了便不再来。忆起他生前的模样,我的眼泪又来了。

《风揉碎》

瘟疫让我不再杀生,悽惶令我不再贪淫, 现实使我不得再狂妄,我的君郎执我不复再别康桥。

因果循律,于命运轮回的晨昏,芸芸众生轻捻着手里的苦杏仁,说那春花秋月何时了。所有花骸,都可能起于平凡,溺于浮华。

我曾执迷于前世,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也常于今生的灯红酒绿里枉求,淹没欲海而奄奄,最终苟延残喘。过往沉淀的许许多多心事不可选择,起于无知,起于年少。

回头看,苦海无边,往昔所造诸恶业,皆化为长年淤积着的果报,无形无迹,无一幸免。

最后,风揉碎了人语,这些年教会我的,是忍受苦难。

《夜琬》

【空谷夜·孤行】

凡世浮沉昏昏欲睡,命由己造己由何造?凛风吹过,我的魂欲散。

三千发丝如若罂粟盛开,在枕头上平铺蔓延,巨大的伤口里流出泪水,洗濯着午夜的市街。不打伞的女人缄默一桩死亡,擦身而过皆不相知,相知者,一一离席。

果然,“文章憎命达”。

【平安夜·祈愿】

圣诞的繁枝已爬满曱甴,那一隅还有翅翄蠢蠢欲动,玉玊在满目疮痍里无声的祈求,安定下来吧,紫荆花渐凋逝,狮山今已无人。

缠绵绯色,一夜蒲图,缱绻胭脂,两暮断肠。愿天下太平如往年,隽永,隽永。

【诡叵夜·忖度】

我是我,我也不是我。

我是全世界,然而我只对自己的身躯有独特的感知。

我深处梦幻恛恛,孰知此处是几维空间,抑或是阴阳两隔?为何我生而为人,而非禽兽畜牲。为何我是我,一介率性书生。为何我于茫茫宇宙里的银河,银河里的行星里的中国,中国里的山中寒舍?为何我是芸芸众生里独一无二的我?

你有未想过,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所感知的世界是真是假。为何诡谲之象有规律而缥缥缈,盛衰天理囿于人事。为何,为何脑中常然有嘈杂思绪自言语,有声亦无声。试想,若我是我,亦是我身边的另一个人,灵魂同步,该如何摆渡?若我的神经末梢稍作偏离,可否感知到截然不同之物质?

不知才会感觉幽深叵测,不解才会感觉颇为晦涩。

《那一滩凄美的旧梦》

那最为黯淡的年月,亦是我度日如年的一滩梦魇。

轮回复始的悲风吹开历史的长河,摆渡,摆渡这踉踉跄跄的多少岁月,彼岸花还在相念相失里张望,冬夜已再无翩跹。书本遗下的黑白楷体,混混沌沌地撩拨思忖,飘飘洒洒的七寸方步,回荡在空楼,敬一杯苍凉无色给自己饮。

陌里陌开,半醉半醒。那常然叩入我梦里的铁轨,隆隆地驶过,如缕的梦呵,搁浅在郁瘀的乡愁里桎梏着我。莽莽然,看那醺着雾火的街灯,一盏又一盏逝去,寻觅了然,何时能走到世界的尽头,那迎接我的,是老去,是死去。

旧梦长寒,往事颇多,我忆起多少沉甸甸的清晨,以及日复一日摇晃的车,抑或是用那忧郁拼接成的辙。阖上眼,我与这愔愔人间,佛如阴阳两隔。我一人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歌喉哼起的小曲,冗长,冗长地回荡,终而结了霜,凝结在一堵墙上。那短暂的,只在梦里出现过笑靥,和人们簇拥着的美满,随着缥缈无痕地垂落,如今那笑靥已不再,身旁的人都已然离去。耳畔,那天的欢声笑语依然,却是模糊的虚幻,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文到尾声,我已涕泗横流,且以诗词为赋,抒怀我一腔忏然。

肝肠断,沉沉吟。

忟惰魂,住一村。

梦了梦,人了人。

雨续雨,焚月焚。

《破天殲》

概率数理在繁复有律的分布中无限变换,宏观经济于分秒之刹间奔涌资产,会计的秤杆存莽莽账海里衡稳等价,窥万古书瀚的我已笔墨阑干。

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体的动态形成经历,经历的波澜构成浅浅淡淡的时光之河。走出这个空间,左边是历史,右边是新时代,上方是所有不可能组成的可能,下方是一切不存在拼接成的存在。走着,再走着,我由内走到外,而后从外走到内。若这世界内外相互贯通,万物皆是克莱因瓶,就如身旁有一物体,我向其走去,我进入了物体,物体亦进入了我的躯壳,我的五脏六腑与物体在不同空间交错,亦互不相干。

红尘万丈,踞卧眼角,搁逻辑思忖于空虚,且看沧桑文史生我逢时。

唐太宗,你为尧舜之君,自古世人对你之溢美如汪洋大海。我看你早日上位自导自演,游刃有余地捭阖玄武之变,杀亲兄弑生父,视亲情为无物,接着,你送亲兄弟之十余子至地狱,斩草除根,纳杨氏弟妹于宫中。唐太宗,你非人哉。

百慕大三角沉船数量与世界各地不相上下,船,有出必有沉,物,有现必有失,再正常不过,只因百慕大失踪之物被累计并公布,竟被世人列为未解之谜,呵,荒诞哉。

大千世界,这里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彼处歌台暖响春光融,舞殿冷袖风雨凄。

存鸿鹄之志黄腾达,作覆世诡谈破天殲。

《凍泣·泪蛊》

死寂吞噬着灵魂,漫夜嚼碎着身躯,只留惨淡。生如镣铐之阴森,死如释然之解脱,邏遗泪始干。泣寡床头之嫠妇,咬被褥以得麻木,浩荡绝食以罚己。

疚已甚,人间荒谬绝伦,无言甚,机械勤勤恳恳。如罹难之囚夫,头混沌而迷翥,行事十有九错,无颜于人世。邋遢狼藉葬我冰冷驱壳,魑魅魍魉徒为耳。

众人已去!苟延残喘孤忖如何尽。乾坤已覆!日夜操劳换得事倍功半。茶楼已凉!寒透迁客骚人贫瘠之骨。奈何,奈何,奈我何,只落萧萧瑟瑟,瑟瑟人语剐脏腑,肝肠寸断,莹莹别梦,伤心酢浆,希冀此刻长眠不复醒。

《悔》

过往,有太多唏嘘,沉湎,然而已是面目全非了。

有些事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百年孤独。

沧州,是一座悲城,因为我,因为所有与风的伶俜的邂逅。我常然醒醒醉醉,一个人给自己写信,走惨白的街,看满天的盛世烟花。这是过于荒凉的一条路,他说待久了便只想离去。

只留,被树遗弃的枯枝,悬在空中颤栗。

图书馆里的白炽灯下往往不存在着空虚,我踟蹰着,仰望冥冥佛度里的三千世界,俯瞰沉睡千年的法老。看,书里有马踏塞北茫茫,那荒野千里乱葬岗,乱世孤魂无人访。兄弟相残诠释着地狱空荡荡,人间存魍魉,唐宋变革论跌跌撞撞。

然而,面向书桌时,我不敢回头。因为我明白,眼前是三千世界,一回头,便是孑然一身。

无可奈何的背影常然颠簸,人的很多心事不可选择,遂终于,百年一孤寂,百年一参透。

佛不度无缘人,只得看破,看破那几多空空逝去的韶华,遗于我的,岂止是悔悗贯肠,还有那一世的孤独,万古的凄凉。

我汲汲于生,也戚戚于死,我经历过前生,也幻想过来世。我踏上无人愿意踏上的奈何桥,然而一旦踏上,人事两分,烟花冷却,多少呐喊与彷徨,多少怅失的能看见的,抑或是看不见的东西。鲁迅先生说过,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也许达不到时忧民生的境界,但至少切记莫忘,莫忘。

最后我还能说什么呢,人的一辈子也不会有多长,不过倒在怅然里,拾掇,拾掇那万古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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