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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拒绝送上门来的不良诱惑。纵然是张桂源,也不例外。
一开始,她是真觉得,张桂源会是个例外。雨夜里,她褪尽旗袍,浑身湿透着哀求他,那人眼里的厌弃,几乎懒得掩饰。
如今回想起来,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凿在心口,烧出灼灼的痛、涩和苦。
可此刻,他对她做的种种,又算是什么?
弄坏她、撕碎她。看她因痛楚,又或是失控而落下泪,像条小狗般凑近,一遍遍用舌尖,舔去那些咸涩,在她脸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浴室里,水汽氤氲,蒸得她神智昏沉。思绪犹如一滩漫开的水,几乎无法聚拢。身下的水早已温凉,却因纠缠再次发热。
太热了,热得她眼角不断涌出泪,泪止不住地淌。
张桂源握住她的指尖,动作有些生涩。却又一步合着指缝,与她十指交缠。
他抬起头,湿发沾在颊边,那张过分冷淡的脸上,竟也破天荒地蒙上一抹动情的红。

他低声开口,声音哑得几乎不像他。
张桂源.“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她迷蒙地眨着眼,视线失焦地望向他。睫毛上还挂着泪,俨然是被欺负得过了头。
良久,她终于张了张唇。
祝京黛.“我有个弟弟,先生。”
未道出的后半句话,被她咽了回去。她知道的,张桂源是聪明人。
这一句,足够了。
可他并没有回答。
他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目光晦暗不清。
她听见张桂源叹了口气。
张桂源.“是你自己放弃的。”
她放弃了什么?
她放弃了尊严,跪在地上,只为讨他一点垂怜,换一口续命的生计。用仅剩的清白,赌一个留在他身边的资格。
不幸中的万幸,他竟还容许她再提一个条件。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的,只剩那个少年的脸。
他总笑得眉眼弯弯,亮晶晶的,似乎一点烦恼都没有。原本,他也该一直如此。
如果祝家没有倒的话。
他本该永远都是那个被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她被带走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冲了出来。那双总是漾着笑的眼睛,肿得像熟透了的软桃。眼泪糊了满脸,却还伸出手,用袖子替她擦去脸上的灰。
他握住她的手,执拗又小心翼翼。
他问她,你一定会回来吧。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蹲下来,认真地跟他勾了勾手指。
祝京黛.“无论如何,姐姐一定会回来。”
原来只当是一句安抚性的谎言。可现在,那人的橄榄枝递到眼前,让那句承诺,突然有了重量和回音。
她一定要见到他。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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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情事下来,耗尽了体力。祝京黛连清理的力气都没有,就倒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张桂源静了片刻,还是起了身,细致地替她收拾干净,将她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他坐在一旁,却毫无睡意,于是又点起一支烟。橙红的火星在昏昧里,忽明忽灭。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半张脸。
他好像有点看不懂祝京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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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感谢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