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禅师提醒,但此事重大,必须涉险一试。何况我凌派术医,本就行阴阳之术,历经百年,不必担忧。”
“如此便好。”照成禅师对黄云天道:“老僧要在侯府逗留三日,可否劳烦安江侯安排一间房?”
“好说好说,大师快随我来。”黄云天连声应,同时狠狠剜了师兄一眼,低声说:“白泽,你今晚胆敢弄出什么事情,侯爷那边,你自己解释!”
“我自有分寸。”师兄平静地说。
黄云天带照成禅师和众人刚离开院子,周然忿忿道:“这姓黄的,不过是安江侯的一个小小家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哈?当我们多想帮忙呢!要不是着了道被诬为凶手,我才不趟这趟浑水!”
相处一个多月,温和对周然冲动的脾气早已见怪不怪:“好了,再怎么说,确实是我俩杀了那无辜的仆人,黄云天有敌意也正常。尽快找出幕后真凶吧。师兄,材料备齐了么?”
“大多数房间里都有,不常用的我一会儿写张字条,你去买,记得避人耳目。我留在房子里,再画几张阳符以防不测。”
“那我呢?”周然问。
“呆在屋子,出去喝茶,闲逛,随你。”
……
三更,午夜。
竹林白日的碧色,全成了黑暗中的重影。风吹过,簌簌响响,带起一阵阴气。
所幸,今晚的月挺亮。
“开始么?”周然率先打破沉默。
“再等等。”白泽微微仰起脸:“月悬正空时,最宜施法,快了。”
周然到一旁坐下,徐徐展开琴,轻轻弹指拨弦试音。
铮!
虽只短短的一声,在寂静的夜,却分外响亮。
周公子冲温和颔首,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吧。”
温和将灵力自指尖涌出,灌进夹了许久的符咒上。暗黄的符纸燃起幽蓝的火苗。温和快速念动咒语,将它们往前一送。
符纸向前飘了一小段,悬停不动,远看,像点着两盏灯笼。
师兄走进灯笼中,他的脸在蓝火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和死人类似的青色。他的脚步也变得离奇怪异,飘飘忽忽。
师兄在走“傩步”。
同温和在长安时请钟馗的点香术不同,傩步是招魂者把自己装扮成和“鬼”类似的存在,以鬼语和鬼步吸引亡灵。打个比方,点香像是发请帖,熟或不熟,全凭来者自愿;而傩步则更像到家中请人,毕竟鬼也是人变得,讲究个面子?
师兄放弃简单的点香术而选择傩步,是怕无意引来不相关的鬼怪打乱计划。
周公子弹奏幻音,师兄合着周然的节拍,哼唱古老的歌谣。
含冤的灵魂啊,可愿听从呼唤,配合我们,去查清你的死因。
“来了。”师兄低声提醒。
啊?温和揉揉眼睛,他确实感到比刚才更冷了,但是……没看到鬼啊?
“柳叶!”
温和一拍脑袋,连忙用早已准备好的柳叶擦了擦眼睛。
师兄的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团浓黑的雾,缭绕着厚重的黑气。
不太妙啊。
魂灵越澄澈,说明对人间的执念越少,越有助于投胎转世;反之,黑气越重,怨念越深,到一定程度就会化为复仇的厉鬼,为祸人间。不过,也正因有厉鬼的存在,僧道的超度,送它们入轮回。
师兄维持着自己跳傩舞时的语调,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