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衍，这是穆叔叔的儿子穆启南，这几天穆叔叔有事，他就来我们这住一段时间。”林衍的爸爸林岳言领着穆启南走进林衍的房间。
坐在床上的男孩子看着穆启南，立马走下床，朝他笑了笑：“你好呀，我叫林衍。”
穆启南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男孩子，他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
穆启南是个比较沉闷的性格，加之最近父母因为离婚而闹得不可开交，穆启南给人的感觉就更加沉闷了。
男孩子长的清秀，眉眼并不锋利，添生平淡的意味，他总是习惯性地敛下眼眸，掩藏自己的情绪。
在与人相处时如此，面对父母的争吵时，穆启南也是如此。
“小南……小南……”穆启南的母亲颤抖着抱住他。
当时的穆启南不明白韩思蔚颤抖的缘由，他只是如同先前无数次面对吵架时那样，深埋好自己心中的悲痛和委屈。
他掀起眼皮，看向面对着他们盛怒的穆海。
穆启南的眼神中平静得可怕，他又一次敛下眼眸。
男人的声音从咽喉中挤出来：“我他妈，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真的……我真的……”
男人说着便哽咽了一下，他扬手猛地抹了把眼睛。
“把小南送出去住一段时间吧，对孩子不好。”男人说着转身离开。
穆启南眨了眨眼睛，感到抱住他的女人又用力了几分。
之后他便听到了，女人压抑而又痛苦的哭声。
“小南，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穆启南听到女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离婚。
父母为了这个词整整纠缠了一年多，穆启南也由一开始的害怕委屈转变成如今的麻木、淡漠。
“爸爸。”穆启南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为什么要离婚。”
穆海蹲下身，抱住穆启南，他低声说道：“……因为爸爸和妈妈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做夫妻了。”
“既然要离婚，为什么要生下我。”穆启南的声音平静得好似风平浪静的湖面，不掠起一丝涟漪。
“既然生下了我，”穆启南的眉心微微蹙起，“为什么又不对我负好责任。”
穆海抬头，看着穆启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他动了动嘴唇，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穆启南的眼眸中带着漠然，此时此刻他仿佛不是一个年仅12岁的孩子。
“你们不仅不适合做夫妻，更不适合做父母。”
*
穆启南一个人窝在林岳言给他分好的房间里，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电视屏幕，他的眼神却是如同那天一般的平静。
没什么可所谓的了。
“咚咚。”
穆启南低下眉眼，起身去打开房门。
面前是一个男孩子，他那张小脸带着笑容，稚嫩的眉眼飞扬着，他说道：“启南哥哥，我们出去玩！”
穆启南眉心微微蹙了蹙，他刚想拒绝，却被林衍一把拉住手腕，拉着他跑了出去。
穆启南这么久以来，他早就已经习惯远离人群生活，他不愿交流，也害怕交流。
他害怕向别人付出感情，他害怕会如同他爸爸妈妈的婚姻一般，稍稍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稳固如亲情都会这样改变，那对于其他的感情穆启南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抱有期待了。
既然感情不可控制，那他就控制好自己就好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他变得不爱出门，不爱和别人交朋友。
更别提，和现在一样。
被一个男孩子孩子拉着手腕跑出去玩。
穆启南的眼神沉沉地落在拽着他手腕的那只稍小的手上。
其实他可以甩开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见过一个人朝他笑了，那个男孩子甚至连眼神里都满是笑意。
不似父母勉强的笑容，也不似他人客套的假笑。
男孩子的笑颜纯粹而真挚，弯弯的眼眸中闪着细碎的晶莹，亮的他移不开眼。
林衍。
穆启南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洒进来，映得桌上的花格外娇嫩。
“这是什么？”穆启南看着正在摆弄那瓶花的林衍，不禁笑着问道。
“启南哥哥你不知道吗？”林衍笑着挑了一只淡蓝色的花朵递给穆启南。
“这个呀，叫永生花。”林衍抬手弹了弹那朵花，花朵上的水珠飞溅出来。
“它能够保持很久很久这个样子，特别好看吧？”
穆启南转了转手中那朵花，眼眸沉了沉：“永生花……”
“连会凋谢的花朵都能变成永生花，保持最漂亮的样子，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不能为了我一直保持下去，不离婚呢？
穆启南的眉头皱了皱。
“嗯？”林衍歪着头看着穆启南。
穆启南朝林衍笑了笑：“没什么。这朵花能送给我吗？”
林衍弯起了眉眼：“当然可以啦！这个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为什么呢？”穆启南凑近花朵，没有闻到香味。
“嘿嘿，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支。”林衍的眼睛弯弯的，“因为子悄搞不会这个，但好像是老师的手工作业吧，就问了问我，我就琢磨了一下怎么搞。”
“子悄在打架方面比较在行，这个还真的难到她了。”
“你看现在这个是不是还不错？”
穆启南低敛下眉眼，悄悄勾了勾唇角，眼神中满是笑意：“特别好。”
他凑近花朵，轻轻吻了一下：“我特别喜欢。”
林衍没有看懂穆启南眼中的缱绻，他弯唇：“那我做的东西可不得好，嘻嘻。”
“那……阿衍以后要多做些送给哥哥，好不好？”穆启南凑近林衍，近乎温柔地抬起指关节，轻轻按了按林衍的脸蛋。
林衍低头蹭了蹭穆启南的指关节，他笑道：“送给启南哥哥的话，当然可以啦。”
“阿衍……”穆启南轻声呢喃道，他的眼神中写满了贪恋，似乎从父母那里失去的温暖，正渐渐从眼前这个小小的，软软的男孩子身上探寻得到。
但他想要的，是更多。
*
“启南，你告诉爸爸……”穆海看着穆启南，神色中既有不可置信，又有心疼。
“是爸爸多想了对吧。”穆海拿起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名字。
林衍。
穆启南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一把将笔记本抢走，抱在自己怀里，声音带着点嘶哑：“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穆海吼道，“我是你爸爸！！”
“你配吗？！”穆启南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叛逆期，此时这么站起来，甚至比穆海还高了不少。
穆海拧着眉头，挥手打了穆启南一巴掌。
穆海看着眼前的少年，胸口抑制不住地起伏。
这是他儿子。
这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他和他的妻子明明相爱，但却依旧走上了离婚这条路。
就连他的儿子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穆启南冷冷地撇了一眼穆海，紧抱着那本本子，他近乎刻薄地开口：“你算什么父亲。”
穆启南左脸上的掌印分外清晰。
他似乎感受到了疼痛，蓦然狰狞起了五官，嗓音尖锐：“你离我远点！！！”
他的眼眸中呈现出几分病态。
穆海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穆海虽然是林岳言家的司机，但两人私交甚好，在无数次犹豫下，穆海开口和林岳言讲了这件事。
包括穆启南当时在他们离婚前对他说的话。
林岳言闻言后无语片刻：“你要不……带小南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
“我觉得……”林岳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是有你和韩思蔚离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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