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Frank

坐上老爸的车之后，林衍就突然有些紧张了。

那信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太矫情了？

白巍看到之后会不会懂他的意思？

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脑子里的想法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硬生生地把林衍的搞得有些烦躁。

“怎么了？”

林衍回过神，看向有些担心的林爸爸笑了一下说道：“啊，没事。”

“我还以为你腿又出了什么问题呢，待会儿到你妈妈那里，我可怎么说。”林爸爸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林衍的头，“本来挺帅的，现在走路的样子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分呢。”

林衍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林爸爸没有说话。

“行行行，我不说了。”林爸爸笑了一下，看向窗外。

“马上就见你妈妈了，好歹开心一点吧。”林爸爸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轻声说道。

林衍眨了眨眼睛，淡淡“嗯”了一声。

……

墓园离学校有些距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林衍他们才到达了墓园。

深秋的风在林衍下车的那一瞬间便不留情面地吹拂过来。

林衍还记得，他发现林妈妈躺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

眼前的世界一下遁入黑暗，一片一片地撕裂开来。

那时候的夜风也有现在吹得那么冷吗？

他不太记得了。

林衍拉紧了几分自己的领口，走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墓碑上的女人如记忆一般温婉地笑着，连眉目间都带着柔情。

“妈，我和老爸来看你了。”

林衍将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君子兰，生日快乐。”

林爸爸见此，微微笑了一下，默默走远了些。

“前几天呢，和别人打架了，所以才弄得一身伤。”林衍稍稍躬身，低声说道，“老爸虽然让我不要来了，但这次我必须得来。因为要有一件很重要事告诉你。”

“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林衍垂下头，带上了几分笑意地继续说道：“但不是什么可爱的女孩子，是一个男人。”

“他是我现在除了你和爸爸之外，最重要的人。可以说啊，现在的林衍是他造就的。”

“妈妈，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人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人可以不优秀，但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是白巍。”林衍敛下眼眸说道，“是他让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的样子。”

“我现在可能还是有些冲动吧，但这些都是我自己认真想过的事。”

“妈妈，你知道的话，一定会开心的吧？”

“我喊老爸过来给你说说话吧。”

林衍轻声笑了一下，朝林爸爸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说完了？”林爸爸问道。

林衍点点头，随后便转身要走。

林衍走了一半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偏头喊住了林爸爸。

林爸爸看着林衍：“怎么了？”

“虽然现在讲有点不合适，但我刚刚和妈妈说过了。”

林衍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开口道：“爸，我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了。”

林爸爸一愣，问道：“谁？”

林衍眨了眨眼睛，轻声道：“白巍。”

林爸爸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和你老师同名？”

“不。”

林衍抿了抿唇说道：“就是他。”

林爸爸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再怎么令人震惊的事他都能平淡面对。

可这次却被他的宝贝儿子带来的冲击弄得有些懵。

小衍……喜欢男人？

还是他的老师？

林爸爸突然就明白了那天在商场林衍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原来是这样啊。

林爸爸其实对于同性恋的事看得很开，毕竟他的朋友圈里就有这样的人，应酬的时候碰到找男人的合作方也不少。

但当这件事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的时候，林爸爸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倒不是因为林衍喜欢男人这件事，而是他觉得没办法给宋竹岚一个交代。

因为宋竹岚当年走的时候，放不下的只有林衍这个儿子。

他蓦然想起曾和宋竹岚讲过他无数次想象过的林衍的未来，但每次说完，宋竹岚总会低下头，笑着说道：“这还是要看小衍呀。”

宋竹岚的确放不下林衍，可她更在意的是林衍的想法。

林爸爸的眼神落在毫不胆怯的林衍身上，又转而看向了墓碑上那个带着笑的宋竹岚。

对啊，当年宋竹岚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就就说过的。

他们的小衍要自由自在地长大。

林爸爸蹲了下来，轻轻抚上照片中眉眼都染着温柔的女人。

宋宋，我答应你。

林爸爸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嗯。”

林衍微微一愣。

“反正，就算我不同意也不能怎么样，你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人。”林爸爸站起身，看着林衍，“但分寸你自己把握吧。”

林衍点点头，笑道：“好。”

待林衍走远后，林爸爸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宋宋，你看啊。”

“我们的小衍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