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韩信第一次看见一个习武之人怕高。

“……还好吧?”

略有点愧疚地把李白抱下来，他问道。

李白自是不会真有什么事，便朝他笑了笑。

“当然。”

“你这样，若在外面遇到会轻功的敌人可怎么办。”韩信皱眉。

“将军多虑了，现在江湖上会轻功的还是很罕见的，而我在高处只要蒙眼便不会有事。”李白道，“再说，在下的剑术并不差，也练过轻功，只靠听觉便足以与高处敌人较量，防身无碍。”

不能避短，他便扬长。若一套剑术蒙眼也能准确使出，那他这短，就是无异于没有。

“只是，将军为什么突然勒马。”李白问。

“刚刚前面有个摊子横在路中间，现在在我们后面。”韩信解释。

这时又是一阵风刮过，携带的湿气已经化成水滴，打在他的脸上。

“而且有雨。”韩信打开手掌，雨点落在他的手心。“暴雨。”

话音刚落，雨滴又大了几分，两人只好退到屋檐处避避。

过了许久，雨点变成了雨线，再便是倾盆大雨，丝毫不见有停的迹象。

“这雨得到什么时候才停啊。”李白百无聊赖地看着渐渐变成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大雨，有点不耐。

“我又不是老天爷，我怎么知道。”韩信无奈耸肩。

“可要是等天色晚了，我可就来不及去你府上了。”李白抱怨，“这老天哭得也太是是时候了。”

刚刚还不乐意去，现在反倒愁去不了了。

韩信不由失笑。

“其实就算晚点去，你也可以在寒舍住上一晚。”他道，“不嫌弃的话。”

“这么大度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李白听了愁容一扫，“将军果然是将军，比那些小气的贵族公子好多了。”

“如今西汉的贵族基本都是战中功臣，你这样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哦，漏了个字，抱歉抱歉，应该是韩将军果然是韩将军。”

“你啊，也不怕得罪人。”韩信扶额。

李白却是满不在乎地道:“我怕那些人干什么?”

“噗，也是，剑仙可是名满都城的侠客，无人与之敌手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但大雨仍不见有变小的趋势。韩信望了望密密麻麻的雨幕，思索一会，忽然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等我一会。”

李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直直冲进了雨中。

“喂，你去哪?!”他不由急急喊道。

“等我回来便是!”韩信在雨线里回头朝他一笑，脚步迈得更快，声音亦是随之渐远，消散在空气里。

李白本想追上去，但听他这么说，只得收回了腿，在屋檐下继续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抹红色的身影又闯入了自己的视线。韩信全身都湿透了，赤色的发贴在他脸上，略显狼狈。

让李白惊讶的是，他的手里，居然持着一把伞。

现在雨这么大，街边摊子几乎都收了，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才找到的这把伞。

李白看着他逐渐靠近自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韩信伸手将伞遮在他头上，唇边是似有非有的笑。

“感动吧?那就一起走呗。”

那一瞬间，李白抬头，望进他的眼里。那人眸中好像有水波泛动，柔情千种，居然让他怔了一下。

彼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偶有风起，携起雨雾拂过面颊，很舒服。

“喂，我们才见过两次吧，”李白忍不住道，“是你人太好了，还是我太有魅力了?”

韩信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就当你太有魅力了吧。”他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好的。话说我们就这么走了，你的马怎么办?”

“它是训过的，不会乱跑，回去叫人牵走便是。”

“哦。”李白点头。“那咱们走吧，你衣服也湿了。”

“我居然能被剑仙关心，甚是荣幸啊。”韩信夸张地道。

李白看着他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旋即却也道:

“我能让西汉大将军给我撑伞，也是荣幸得很啊。”

然后，展颜一笑。

雨里，两人就这样边聊边走着，一个江湖侠客，一个朝中大将，竟然就这样说说笑笑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