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爱的含义

涉水玄鸾闭上眼睛。“我知道。”

“像我这样的妖，是不配得到帮助的。”沉吟良久，那句话从她涂着黑色口红的唇中缓缓吐出。依旧闭着眼睛，她将左手食指含于唇间，光洁的额头上突然放出夺目的黑光，随后，一片黑色的蛇鳞从刚刚还是皮肤的额头上就这么生长出来。待黑光散去，她毫无表情地用那又长又尖的指甲将它硬生生抠下，几滴血珠与此同时飞溅而出，吓得苏苏尖叫一声。她毫无表情地把那片还沾着血的蛇鳞递过去：“关于这件续缘，我所知道的，和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涂山容容沉吟着接过，然后起身道：“那么今天先告辞了。”

涉水玄鸾没有说话，她那一向阴沉的脸再次变得毫无表情。然后她站起身，漠然地走向她的监狱，那已经禁锢了她五百多年的地方。

离开混天典狱，一路上三人都久久无言。涉水玄鸾与伊可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是宁愿抛弃自己养父母而不管不顾跟随的绝对信任，另一个是不惜毁掉自己所有只为对方可能的幸福的极度付出。

那片蛇鳞里的东西，应该是唯一的答案吧。

回去的一路上，涂山苏苏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次的事情对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从不久之前听说自己就是几百年前传说中的最强狐妖涂山红红开始，她感觉内心深处有一点什么东西受到了动摇。当时的她，问过两个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雅雅姐面色阴沉地回答她，“都是那臭蟑螂不好！”而容容姐则一如既往对她温柔地微笑，轻轻抚着她柔软的金发，告诉她，“这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寻找……吗？面对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答案。

涂山红红后悔过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从这个人口中得到答案。

涉水玄鸾后悔过吗？涉水玄鸾，她付出的代价可能甚至要比红红姐还多吧。而且，她的一切举动，还是为了其他人的幸福！

但是，她的脸上竟无一丝后悔。

那一瞬间，苏苏才算真正理解了，爱的含义。

不计任何成本，不计一切回扣。涉水玄鸾做到了。

她是真正的魔鬼，但同时，也是一个人的天使。

红红姐也是，心中有大爱，兼济人间。红红姐一定也是天使吧。

涂山红红，一定也从未后悔过。

回到涂山之后，容容便带着白月初和苏苏一起找了一间会议室，来查看那片蛇鳞里储存的记忆。

涂山容容关了灯，但是窗帘仍开着，窗外的灯火斜斜地照进屋内，屋子并不黑暗。她轻轻伸出手，那片黑色蛇鳞缓缓升起，反着淡淡的白光。先是很暗淡的光芒，仿佛只是反光，再就是白色的荧光，闪烁着，很快照亮了整个屋子。洁白的光点四处飞散，飞旋着，闪耀着，点点光辉环绕着他们。

“这不是她的记忆。”涂山容容仰望着那片光晕，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着她的面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