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琉

“你醒了。”狐狸伸了伸懒腰，开口道，“体内的毒素我帮你清了，现在好好修养就行。”

　　穆江月摆出防备姿势:“你是谁？”

　　“我?”狐狸舔舔自己的爪子，漫不经心道，“我叫水琉，是这个骨渊的渊主。”

　　——

　　“齐将军求见。”

　　“宣。”童忆放下笔。

　　“臣参见陛下。”

　　“免礼。与辰国一战齐将军辛苦了。”

　　“为陛下效力，臣不辛苦。”齐将军抱拳道，“此次战役辰国无意与韵国为敌，臣请求撤回军队。”

　　童忆叹了口气:“朕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齐将军一惊:“陛下早就猜到了?那为何......”

　　童忆抚摸着腕上的镯子，眉间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朕派人暗中调查过，月儿和辰国新封的五皇子成婚了，此番战役正是由那位五皇子领导，而这主意，多半是月儿想出来的。”

　　齐将军恍然大悟，如果是那位祀国四公主，以陛下的性情，就是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也断不会去破坏他们的计划的。

　　祀国四公主穆江月的母亲叶依曾是韵国人，原名童依，是童忆的亲妹妹。二十多年前童依结识了当时还只是个皇子的穆崇，并爱上了他，助他夺得了皇位。但由于辰国明文规定异国人不可为皇后，所以童依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化名叶依，成了祀国皇后，从此与韵国再无交集。

　　直到叶依的第一个女儿出生时，童忆暗访祀国，才再次见到了她的妹妹，并为小公主取名为穆江月。

　　童忆笑着摇摇头:“月儿怕是看准了朕会默许她的行动，这丫头倒是会把自己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对了，月儿她现在可还好?”

　　齐将军顿时严肃起来:“据探子来报，四公主与聿国将军洛訄打斗时不慎坠落骨渊，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童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骨渊......”

　　“臣这就派人去寻。”

　　“不必了。”童忆神色凝重，“骨渊虽被称为食人谷，但也并非无人生还。如果是月儿，活着回来并非难事，只是......”要付出的的代价恐怕不小啊。

　　——

　　穆江月摸向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看着狐狸:“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的血。”狐狸伸出舌头舔舔嘴巴，“韵国皇室的血脉，如果你愿意与我契约，答应每月给我一滴心头血，我可以带你出这骨渊。”

　　“如果我不答应呢?”穆江月拔出匕首，脚步移向洞口。

　　狐狸危险地眯起眼:“没有我的庇护，你哪儿也去不了。别说骨渊，只要你踏出这个山洞一步，立马会被撕成碎片。”

　　“哦?”穆江月挑眉，“那我还真就要试试了。”

　　狐狸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女人。”

　　——

　　穆江月跑出去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握紧匕首。刚刚还没注意到，一出山洞，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野兽气息，熏得她一阵反胃。

　　穆江月后退几步，确保自己的声音能传到那只狐狸的耳朵里。虽说她不愿接受狐狸开出的条件，但退路必须给自己留好，阿易还在等她，她不能死在这。

　　片刻后，四周狼嚎骤起。

　　看着不断聚拢的狼群，穆江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数量太多了，她灵力有限，这么打下去，迟早被拖垮。

　　穆江月扫了一眼周围，目光锁定在山坡上的那头坐着的白狼上。

　　擒贼先擒王。

　　穆江月右腿后移，白狼泛着绿光的眼睛里是令人胆寒的杀意。如果她没猜错，那就是狼王。

　　白狼抖抖尾巴，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穆江月举起匕首径直朝白狼冲了过去。

　　白狼露出森白的尖牙，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穆江月腿猛地一软，跌倒在地。

　　好强的威压！

　　白狼短促地低嚎一声，众狼皆向她扑去。

　　穆江月转身一躲，吼道:“臭狐狸，我死了你就没有心头血可用了！”

　　一道蓝光闪过，一个少年出现在穆江月的面前，精灵般的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白狼收起利爪，伏跪恭敬道:“渊主。”

　　穆江月惊愣:“你是......狐狸?”

　　“我叫水琉。”他瞪了一眼她，“女人，想通了?”

　　穆江月没有立刻回答，她淡淡道:“带我回山洞。”

　　“真是麻烦。”水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山洞。

　　穆江月沉思，这里的凶兽和她已经遇到过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凭她一己之力绝不可能出得去，但......

　　她的母亲曾是韵国公主，她身上自然也流着韵国皇室的血。韵国皇族都是御兽天才，其原因就是他们的心头血对灵兽有极强的压制作用，可以强行让灵兽臣服，与它们契约，从而让它们为自己卖命。当然，在每月初时，他们都会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灵兽，增强它们修为，以便更好为自己所用。

　　可她不一样。韵国皇族必须同韵国人成婚才能继承这样的天赋，如果同外族人通婚，那样的血脉在韵国人看来是不纯的，是杂种，而他们的孩子被统称为“半器”。

　　穆江月就是一个半器。

　　比起纯血脉，其实半器的鲜血反而更强。不过与其说让灵兽臣服，不如说让灵兽垂涎，只要一滴半器的心头血，他们至少可以少修炼两百年。

　　但半器有一个致命缺陷，他们每损失一滴心头血，寿命就会缩短五年。半器虽然强，也仅仅昙花一现。

　　估计水琉在她坠下来时已经发现她是个半器了。

　　穆江月咬了咬唇。一旦半器死亡，他们的血立马会变成剧毒，所以成千上万的灵兽费尽心思想与半器契约，水琉怕是也在打这个主意。如果答应他，就算出了骨渊，她的寿命最多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可是如果不答应他，她在这里，必死无疑。

　　等出了骨渊再赖账吗？不行，契约一旦成立，若不执行，将会遭到反噬。找个机会再解除契约吗？不行，解除契约必须两方同意，水琉好不容易等来的半器，断不会轻易解除。

　　怎么办......

　　水琉把她放在石床上，手掌覆在她的脚腕:“你的运气还真差，一出门就碰上了那个家伙，它放出的威压可是能造成内伤的，上次有个人掉下来，被它吼了一声，五脏六腑全震碎了。”

　　见穆江月一直沉默，水琉不满道:“喂，女人，我把你救出了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穆江月坐起身看着水琉:“我答应与你契约，但出了骨渊，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除了解除契约。”水琉道。

　　“行。”

　　水琉思考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好，我答应你。”

　　深夜，两个身影从骨渊升上来，在黑暗中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