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婚

江芷月舒舒服服地躺在床卧上熟睡中，外面晨曦还未清明，云梦的莲花坞内就传来一阵热闹之声。

　　西院一片祥和，似乎外界的喧闹与此地的安宁并无关系。她舒展着腰肢，慵懒的翻过身，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接着睡了下去。

　　可惜，这样的光景没持续多久，青青就进来了，端着一盆水，没好气道：“二小姐，我们要去清河了，您快醒醒啊！”

　　说完，招呼出一众侍女服侍江芷月沐浴更衣，她眼睛都睁不开，软趴趴地任由她们弄着，似是还有再想睡一会儿的意味。

　　可青青哪能再让她睡下去，赶忙将她摇醒，急道：“小姐！明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啊！你要今晚之前赶去清河！宗主那儿都安排好了呢，少主都在外面等好久了！”

　　江芷月听见金凌在外面等自己，忙惊醒，慌道：“他在外面等多久了？这清晨这么冷……你们就不知道劝劝他吗？！”

　　他要是受风寒怎么办？！

　　她阿姐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也就一个外甥，虽然自己很喜欢逗他，可也是见不得他受苦受累，她心疼得紧呢。

　　越想越怕，忙抬手洗干净自己，立马换好衣服，催促青青给自己梳妆，然后着急忙慌地冲出房门。

　　青青在后面喊道：“小姐！你慢点跑！少主就站了一个时辰，再说……”她看着自家主子飞奔的身影，慢慢的把后面一句嘟囔了出来：“再说还有蓝氏的小辈在暖和的大厅陪着呢……也没有多少风能吹着……”

　　算了，人都没影了，青青也没法子，只好先去清点江芷月的嫁妆了。

　　这边，江芷月才刚到前厅，就看见金凌正和思追，景仪聊得正欢，她心下一松，但还是问了句：“金凌你们没等多久吧？冷吗？要不让人给你们泡壶热茶？”

　　金凌走过来道：“没事，这里也没有多少风，小姨，思追和景仪受含光君之命来护送你去清河，现下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那还要带什么吗？”

　　蓝思追温声道：“不必了，婚宴的准备和迎亲的队伍都出发了，就差您了。”

　　“额……你这么说我真没有多开心……”

　　蓝景仪笑道：“谁让你睡这么晚呢？江宗主见叫不醒你，就先带着大部队走了，明早有得好玩啦！”

　　她疑道：“大部队？聂家的人手不够吗？”

　　蓝景仪乐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次迎亲环节是魏无羡设计的，他飞鸽过来说一定要这么办，看江宗主的脸色，应该会很好玩的，所以就从云梦带了许多百姓前去了。”

　　“啊？”

　　金凌不耐烦道：“明天不就知道了，小姨我们快走吧，不然晚上一定赶不到清河了。”

　　“哦……”

　　就这样，江家护送新娘子的船队浩浩荡荡地往清河驶去了，这气势一点都不输前夜出发的江澄带的船队。

　　江芷月一到清河地界，就被人领去了聂家，但聂怀桑不在府中，据说他明早要过关迎亲，方才可见到她。

　　她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金凌告诉她好生休息，明早就有得累了。

　　她便一直待在聂家一处山腰上的城府，说是聂怀桑会来接她去主府，届时她也将正式成为聂家的主母了。

　　这她倒是能理解，毕竟婚宴的布置也是一个惊喜，谁让她这个新娘子不管事，全推给自己的两位哥哥和夫君了呢？

　　江芷月乐得清闲，金凌和思追他们也一起住了进来，他们早早便休息了，明天可有得他们累的时候。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屋外草长莺飞，天气甚好，不愧是聂怀桑择的吉日。良辰美景奈何天，江芷月也不要人催，早早便醒了。

　　青青招呼人给她净身，再梳妆。她的喜服一霞火红，彰显着喜庆之色，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脚踩珍珠锈鞋，手环金镯，颈上金丝楠莲项链，一身婚服凤凰齐飞，气势与天争锋，颜色与花争艳，用材与山争奇，绣纹与林争繁。

　　金凌他们来查看进度时，都被江芷月给美翻了，眼睛里大大的震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时感慨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平素看她，只会感觉到清丽明媚之色，那也不失一番风味，但今日凤冠霞帔加身，竟忽觉可称得上一个“艳”字。

　　江芷月见三人皆愣住了，不禁出声道：“阿凌？你们怎么了？”

　　金凌回过神，突然阴下脸，小声说了句：“太便宜他了……”

　　“啊？你说什么？”

　　这时蓝思追也回过神，忙道：“他没说什么，就是觉着沅公子您太漂亮了。”

　　蓝景仪附和道：“真的很漂亮啊！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吧，金凌你这小子真有福气，有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小姨！”

　　她被说得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一笑倾城，道：“谢谢你的称赞。”

　　说完，转头看向金凌，见他黑着个脸，她笑了笑，一把揉了揉他的脸，道：“我们家阿凌不高兴了呢，小姨要出嫁了，全部都要开开心心的。来，给小姨笑一个。”

　　金凌抓住她胡闹的手，佯装不在乎，道：“才没有呢！小姨你快放开我！”

　　江芷月笑着停手，说着：“那你还不高兴吗？”

　　“……真是太便宜聂怀桑了，小姨你这么好，怎么就这么快出嫁了呢……”金凌垂着个脑袋，满脸疑惑不解着。

　　她怔了一下，回神道：“阿凌，总有一天，你也能遇见一个像你这般喜欢对方一样喜欢你的人，然后一直在一起的，不论早或晚。”

　　金凌听此下意识地看向蓝思追，正巧对方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相交，金凌脸红的别过头，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蓝思追笑着看向他，也不说话。

　　“嗯，阿凌……知道了。”

　　“嗯。”江芷月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金凌伸手帮她整理腰带。刚弄好的时候，江澄就带着魏无羡和蓝忘机赶来了。

　　三人一见到她，皆是惊艳，不过他们毕竟也是大人了，讶色就一闪而过，没小辈那样震惊许久。

　　魏无羡环胸站着，道：“我们阿月也长大了，要出嫁啦！”

蓝忘机就很精简了，说了句：“恭喜。”

　　江澄不满道：“聂家做的什么款式，还是该听我的用云梦的款式才更好。”

　　魏无羡道：“这首饰上不全是云梦的样式吗？这霞帔上还有莲池，已经够好看了，都是衬托我妹妹的，衣服什么的无所谓啦！”

　　江澄气道：“这首饰是我亲自从云梦带来的，你说呢！？”

　　“哦，怪不得呢。”

　　江芷月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赶忙打商量：“好啦，看时辰怀桑应该快到了，妹妹的婚宴你们就和气一点好不好？”

　　魏无羡听此一笑，冷哼一声：“快到了？笑话，他怕是还没出发吧！”

　　江澄也附和的笑了笑，面露凶光的看向了远处的聂家主府，金凌也跟着冷笑了起来，蓝思追和景仪神色也不对头，就蓝忘机面色如常。

　　看着这些男人表情皆不对劲，她一时也心头爬上一丝不安，忙闭上眼查看了起来。

　　在聂怀桑提亲后，她曾到过清河来帮忙修缮地界的法阵，还在主城布置了一个勘探的阵法，以便不时之需。而现在，这个阵法就被她用来查探聂怀桑的行踪。

　　只见她看见聂怀桑带领一众接亲的队伍才刚过了聂家主府门口，结果竟被眼前的人给拦了下来。然后遥遥向后望去，他和下属皆是惊奇之色。

　　江芷月忙也跟着望去，结果看见了一行一行的云梦百姓拦住了去路，手上拿着红绸带，以当做阻碍之物。

　　两个人拿一条，每隔二十米就设了一个，几百个百姓正好做人形关卡，直从主府到山中别院正好够。

　　她突然一虚力，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查看，毕竟这半年来一直都在用灵力准备一样东西，实在是无力动用阵法太久了。

　　江芷月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着急道：“哥哥，你们到底设置了什么啊？不就迎个亲嘛，至于这样为难他吗？”

　　魏无羡笑眯眯的回答着：“这怎么叫为难，我们只是把云梦记得你，喜欢你的百姓们叫来给你把把关，他们也说云梦的女婿应该要过了他们这一关才能娶你，也就是出点问题罢了，没把他怎么样。”

　　江澄也道：“就是，我们才刚和你在一起几年啊，岂是他说娶走就能娶走的，必须要有点考验才行。”

　　就连蓝忘机都平静地发表了见解：“嗯，理应如此。”

　　“……”

　　她彻底没法子了，只好安静的等待着聂怀桑的到来。他倒也争气，过了三个时辰就赶了过来，也算没有错过太久。

　　江芷月听见接亲队伍的唢呐声时，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正想拔腿就走，结果被金凌一拦，她正戴着红盖头，根本分不清是谁拦住了自己，忙急道：“怀桑终于来了，我去接他。”

　　金凌明朗的少年音响起：“小姨，哪有这般不合礼数的，快回去坐着，他那儿自有舅舅们去迎。”

　　说到最后一个“迎”字时，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冷意。蓝思追轻声安慰道：“沅公子您还是回去吧，我们被安排守这个主卧，不能让您离开。”

　　蓝景仪也附和道：“是啊，总不能让我们难做不是？放心，含光君也去了，聂宗主不会怎么样的。”

　　江芷月被他们强按了回去，焦急万分：“怀桑过了百人关我不着急，我急就急在哥哥他们去了，含光君在又如何，只要我羡哥哥开心，他连烧了清河都能做出来！他是阻止不了羡哥哥和澄哥哥胡来的，说不定还会跟着羡哥哥一起闹呢！你们就让我去嘛！”

　　结果当然是被驳回了请求，闷声闷气地坐在床上发气，金凌隔着红盖头都能看出她很生气，盖头随着她的呼吸一收一缩的，可见是有多气了。

　　不过聂怀桑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过一个时辰，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主卧，平静的说着：“阿沅，我来接你了。”

　　江芷月乖乖地任他背着，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她晓得，他定是解决了许多难题，才赶来她的身边接她回家。

　　江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叮嘱着：“阿月，出了这个门，你就入聂家了，以后要做一个主母该有的样子，若是他负你，我定带着云梦三千子弟兵和四万百姓赶来灭了他聂家！”

　　她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聂怀桑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身体倾斜了一下，似是被惊住了。只听他道：“喂，江澄……不对，哥哥，你至于吗？我还能欺负自家媳妇吗？”

　　江澄冷哼一声，道：“呵，谅你也不敢。”

　　她轻声地笑了笑，环住聂怀桑肩颈的手紧了几分，传递给他力量和底气。这时魏无羡也开了口：“我虽然一年中大多数是在外游历，但阿月要是有什么事，便可来云深不知处寻我，我和你蓝湛嫂嫂都会为你撑腰的。”

　　蓝忘机适时地出声，以示诚意：“嗯，随时欢迎。”

　　聂怀桑暗自吐槽着：什么鬼？还随时欢迎？我哪会让我家阿沅出事，就算出事也是来找我，哪里有你们什么事……

　　金凌也附在她身边道：“小姨，虽然之后就要称他叫小姨夫了，但还是感觉不太舒服。还是那句话，阿凌的金麟台永远都会小姨的避风港，随时来玩或者躲避某人。”

　　她身下的聂怀桑怒道：“这个某人指的是我吗……我到底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啊！？我们同窗的情义呢？金凌我以前还抱过你呢！”

　　那四人皆当没听见，温声问她：“记住了吗？”

　　江芷月憋笑道：“嗯……记住了。”

　　两人回到了主府，江澄坐着主位，新婚夫妇向他敬了酒，拜了天地。魏无羡和蓝忘机看着，他没来由地说了句：“欸，蓝湛，以后我和你成亲，不会要拜蓝老头吧？”

　　蓝湛移眼看向他，眼神一柔，道：“不想见叔父的话，也可以让兄长代劳。”

　　他回道：“没有不想，就是有怕给他气着，我可不想那么开心的日子被他毁了。”

　　蓝忘机柔声说道：“那就我们俩个自己成，不让别人来打扰。”

　　他愣了一下，笑着应道：“好啊，我等着。”

　　礼成后，江芷月就被人带去了婚房。

　　晚上的婚宴由于有了江澄带来的几百云梦百姓，所以聂怀桑在街道上安排了百人宴，一张张清河百姓的桌子拼接而成，来的云梦和清河人都能坐下吃喜酒，大厨队都是清河本地最受欢迎的酒馆和云梦的组成，有近百人之多，那宴席从主城摆到了城墙口，桌子和人遍布每一条街巷，可谓是比金凌当年的周岁礼还要热闹和盛大。

　　而与新郎新娘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都是在主府大厅里用餐，聂怀桑当然是避不了被人敬酒，尤其是魏无羡拽着他喝了好几盅，硬是他佯装喝醉了，才被众人放过。

魏无羡嘲笑道：“才喝了几个盅啊！就成这副模样了，真菜……”说完，就转向江澄，乐道：“来来来，我们喝，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了，你的酒量长进了没有！”

　　金凌和思追，景仪单独坐在一起，偷偷的小酌几杯，但含光君老是注视着他们，吓得蓝思追他们也不敢多喝。

　　潦草地应付完婚宴，聂怀桑着急忙慌的赶去了后院，他已经等不急要见到自家的阿沅了。

　　门上江芷月设的阵法被他轻松破解，笑着朝屋中端坐的身着喜服的女子道：“这次的阵很简单啊，你就不怕别人也解开吗？”

　　江芷月在红盖头下害羞地回道：“这个阵是除你之外的人都破不了的，因为你被我设置成阵眼的主人。”

　　谁布的阵就是阵眼的主人，既然是主人了，那便是想进就进，想出便出了。但这也一份莫大的信任和特别关照。

　　聂怀桑想明白后，微微一笑，踱步而来，坐在她的身旁，道：“娘子，我们喝交杯酒吧。”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聂怀桑就拿着秤杆轻挑开红盖头，看见了他的新娘，顿时惊鸿：白皙的皮肤，含笑的眼波柔柔，红艳的嘴唇撩人心魄，眉眼如初带喜，明媚的眼神向他望来，没有一丝防备，没有一丝不自然，心情愉悦的笑着。

　　聂怀桑看愣了神，她出声轻唤，他才反应回来同她喝了交杯酒，然后打横抱起，走向了床榻。

　　他轻轻地将她放下，温柔的盯着她欣赏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沅你真美。”

　　江芷月被说得害羞，别过眼道：“还好吧……你别这样看我，看久了会腻的。”

　　聂怀桑立马执起她的手，郑重其事：“不会的，你这么美，我一辈子都不会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爱你，直到死亡才能将你我二人分开。”

　　“哦，是吗？”她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开玩笑道，“哪有一辈子不分开的，你又不能一直握着我的手。”

　　聂怀桑听此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木盒子，从色泽来看，应该有点年头了。他示意江芷月打开。

　　她疑惑地听话打开了盒子，定睛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条长长堇色的缎带，看样子应该是绑头发的。

　　不过她觉得分外眼熟，再仔细看了一会儿，惊道：“这不是我以前的缎带吗？”

　　聂怀桑温柔的笑着，把缎带拿了出来，缠在了她的手上：“对啊，这是我喜欢的那个小姑娘的，那时我便是这样用这个绑住了自己和她。想不到，这个缎带不仅绑住了我们，就连我们的缘分也一起绑住了。”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就像以前一样又绑在了一起，这次他还特意打了个死结，满意道：“这下，你就永远也离不开我了。”

　　她笑着正想点评一下他的绑法，结果一下就被扑倒了，只听他沉声笑道：“那现在，我们就给江澄造几个小外甥吧，反正他喜欢带孩子！”

　　“你……”

　　后面一大段话都被淹没在聂怀桑脱衣服的动作中，而她的羞赫也在之后的坦诚相待之中荡然无存，纱幔飘荡，画面太美，难以启齿。

　　反正江芷月最后只想到了一句话：澄哥哥，麻烦你了，再带三个外甥应该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