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

“克鲁鲁·采佩西，”皇宫特使居高临下，用施舍般的语气冲女孩说道：“你现在仍享有忏悔的权利，但你的罪行实在是不可饶恕，祈祷万能的主能宽恕你、让你在地狱少受责罚吧！”

“烧！”

“烧啊！！！”

“烧死她！！让她去地狱！！！”

“快点烧吧！”

围观的居民们扯着嗓子尖叫，一声高过一声，还有人嫌侩子手动作太慢，捡起拳头大的石头扔过去，要砸女孩的脑袋。

“安静！”

皇宫特使大吼一声，看了一眼至始至终都不言不语的克鲁鲁·采佩西，眼底显出了病态的赤红。

无论是多么脆弱的女孩，碰到火以后都会用生命唱出最后一曲美妙的歌。作为曾被神照拂的外来者，你的歌声一定会更加优美动人啊……

他难掩激动，哆哆嗦嗦地将判罪书挂到克鲁鲁·采佩西脖子上，几步蹿到安全地带，迫不及待地喊着：“点火！行刑！”

士兵随即抛出引火物，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红的抛物线，火星刚一接触到木头上的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灼热的火焰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克鲁鲁·采佩西圈禁其中。

人群欢呼雀跃，气氛热闹的像是在过朝圣节。

强大的热源唤醒了克鲁鲁·采佩西麻木的神识，她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听见了那些声音，回想起此前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莫大的讽刺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索性放弃挣扎，任火舌渐渐靠拢、舔舐她的皮肤。

活在这样的人间……倒不如去地狱来的快活。

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她突然感到浑身一轻，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来人如是说到。

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克鲁鲁·采佩西浑身一颤，呆愣了好一会儿，遮目的白布下骤然淌下两条血泪。

“你的眼睛……”路西法大吃一惊，一向稳如泰山的他伸手揭开白布时却在微微的颤抖。

白布下只剩了两个空洞的眼窝，泪从眼里涌出，这才染了血，那伤口粗糙的创面影射着主人曾遭遇的一切——

那双碧蓝的宝石眼竟是让人生生挖出来的。

路西法放下白布，将克鲁鲁·采佩西紧紧抱住，他眼里沉着亿万年的寒冰，毁灭的暗涌不停地冲击着寒冰的薄弱处。

早在六翼的炽天使出现的时候，皇宫特使就吓得当场瘫倒在地，他认出了那张脸，更震惊于天使对罪人说的那句话。

人群变得更加狂热，他们齐声吟唱歌颂上帝的歌谣，期盼得到天使的回应。

最后，他们看见路西法抬起手，轻飘飘地朝他们一挥，刹那间，处处鲜血喷涌，直到落地的脑袋看见自己的无头尸体，他们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西法面无表情地屠了城，单手抱着克鲁鲁·采佩西，踏着满地的鲜血缓缓远去。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二人初见时的场景。

而在他身后，烈焰连城，染红了一片天，影影绰绰间，像极了地狱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