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灾

米迦勒似有动摇，但他仍然固执地挡在路西法身前，不让路西法继续走。

“米迦勒，你真的要拦我？我们共事那么久，我不想对你出手。”路西法压抑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挣扎，但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决心。

“……至少，你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路西法。我忠于吾神，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既然如此，那你就看吧——看看你口中的神都干了什么！”路西法说着，冷笑一声，抬手在空中画出一面镜子，扔给米迦勒。

镜子在米迦勒手里闪烁了一下，开始出现画面。

首先是庄严肃穆的王宫议会厅，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正围坐在会议桌旁讨论着什么，国王安静地居于上首，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争吵渐渐平息，众贵族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选出了一个代表向国王汇报。

“国王陛下，经过各位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的讨论，我们决定将叛神者克鲁鲁·采佩西处以火刑，以此平息上帝的怒火。至于您顾忌的那位圣使，他也是为上帝服务的，只要我们为上帝做事，就一定不会被圣使责罚。我们希望您能慎重考虑这件事。”

国王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声音与上次相比苍老了不少。他说：“感恩吾神。那就在三天后的正午，把克鲁鲁·采佩西放到中央广场上处以火刑。散会吧……”

“多么正确的选择，多么睿智的陛下！”贵族们纷纷鞠躬退场。

画面一转，时至正午，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被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拖拽着走到广场中央的铁桩旁。

女孩的眼睛被一条白布条蒙着，双眼眼窝处染了血，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冻得发白，双腿细的像两根竹竿，托着同样瘦骨嶙峋的身体，走路踉踉跄跄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

即便天寒地冻，大雪铺了厚厚的一层，广场依然聚集了很多居民，他们大声吵嚷着，朝女孩投去或鄙夷或奚落的眼神。

士兵把浑身僵硬的女孩绑在铁柱上，又往她周围堆了一圈木头，浇上油，然后就分列两侧，一动不动。

人群吵嚷的更大声了，时不时会有人高喊“怎么还不点火”“快烧，烧死她”之类的话。一个即将被处以极刑的女孩竟然没有引起他们的丝毫同情，他们甚至没有问过女孩为什么要被处死。

火刑似乎成为了他们饭后的消遣娱乐，至于会不会死人，死的是谁，为什么会死，他们并不想知道。

终于，在万众期盼中，裹着狐裘大衣的皇宫特使来到了中央广场。皇宫特使手里拿着判罪书，高傲的昂着头，连眼神都不想施舍给这些平民百姓。

他下了马车，不可一世地往铁柱——也就是火刑柱那里走。

人群沸腾了，他们鼓掌、喝彩、脱帽致敬，直到那个臃肿的身影在女孩旁边站定，他们才安静下来。

于他们而言，这是一场人血馒头的盛宴，需要安静地聆听，用心去享受。

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同样的狂热与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