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的葱尖。

一袭红衣随微风轻轻伏起，涌动着无边血色，妖艳至极。流云纱凤凰腰束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那红盖头盖住了泪两行，却安抚不了那如缠丝绕心脏的痛。

“小姐，姑爷来了。”惜春抚摸着我的头簪。

“小姐今日真是美丽动人。”

“罢了，不过是傀儡而已。今日真是好生热闹呢，嗯。”

“小姐，惜春跟你一起嫁过去。我生是小姐的奴婢，死也要陪着小姐。”

“罢了，我程星婉能有你这个好姐妹，也是我半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小姐，奴婢家里老小都要饿死街头。”

“傻春儿，以后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你便唤我姐姐。”

……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菊花。不为什么，就因为那付家嫡长子听闻程家有一女，极爱菊花，便为了她种下一条街的菊花。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或者，

一梳梳到头。

两梳梳到尾。

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我眼前只有暗红的一片，我并不知道这些礼的意义何在。

“——送入洞房！”

此时我的心已经揪了起来，这是我最紧张时候。我不知道我嫁的人是谁，我甚至跟他没有见过几次面。就这样我就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成为了我的丈夫。在我听来，有点荒谬。

我见到了一丝光明——他缓慢地掀开了我的盖头。他的手似乎颤抖着，我不知道他是在紧张还是在激动着。

我垂眸，直到感觉到眼前的光明，我才睁开眼。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就连眉眼间都荡起一丝丝温柔的涟漪，就像皎洁月空中的上弦月。高挺的鼻子，剑眉下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让人感觉他是如此的多情，忍不住让人沦陷。

“娘子，为何看得如此入迷。”那一双坏坏的笑脸，略带不羁。

可我居然看呆了。

他比画中还要好看。

“原来娘子这样美丽动人，看了我都会忍不住呆愣。”

他那双略带温热的大掌抚摸着我的脸庞，是带有温度的。奇怪的是，要换做以前我一定把那个人打得满地找牙，可他的抚摸让我感觉到温暖舒心，我竟然没有反抗的感觉。

他的脸靠近我的耳朵，轻轻的吹了几口气，我忍不住闷哼，酥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娇喘。

“娘子，夜深了，该歇息了。”他的嘴角向上一边倾斜。是那么的不羁，那么的坏却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