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九思先一步离开府邸,去了军务处。谁料,刚进办公室,书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姜九思(接起电话)您找谁?
王天风你没完成任务。
姜九思老,老师……
王天风看来你在长沙过得不错啊。
姜九思没,没有。
王天风江曼春吃了你什么迷魂药,她居然帮你隐瞒。
姜九思我……
王天风下午,我到长沙。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掉。
慢条斯理的放下话筒,用手帕擦了擦手,转而看向一旁待命的人。
江曼春您分明在长沙了,为什么对她说是下午到?
是江曼春。她还没有离开长沙。
王天风要受罚了,总得给她一点缓冲时间。
王天风看着她,语气似威胁。
王天风她给了你什么?你居然帮她隐瞒?
江曼春我认为,九思她终归是开了枪,不过是弄错了人。
王天风胡闹!
王天风拍桌而起,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江曼春扔去。
江曼春不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所幸的是杯里茶是温的,可还是生生被砸出了血。
王天风一派胡言!滚出去!
下午,姜九思到了王天风指定的地方,一个旅馆。说镇定自若是假的,惶恐不安才是真的。
终于,门被打开。
姜九思(起身)老师。
王天风盯着走到他面前的人。
王天风还记得军规吗?
姜九思记得。
王天风说来听听。
姜九思任凭处置。
王天风任凭处置。你说得好听。
王天风审视着面前这个他一手培养的人。是他的得意之作。
可不是最好的。
有感情的人,都是有软肋的。
王天风的手慢慢摸向腰间。
“砰!”
一声枪响过后,姜九思捂着左肩,可血液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间流出来。
王天风知道疼啊。
王天风看着面前这个强忍着痛楚的作品。
“砰!”
又是一声。
这一次,直直的打在了姜九思的左腿上。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姜九思,王天风笑了一声。
王天风痛吗?
姜九思(强忍)痛……
姜九思的面色苍白,冷汗不停的冒出。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企图减缓肩头和腿部带来的疼痛。
王天风把枪插回腰间。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开枪,是因为他早就打听好了,张启山今天一整天除了去红府接尹新月就再也没出过府。他身边的副官也是。
再者,这旅馆上下都是他的人。
王天风与她说了会儿警告的话就出去了,临走之际还留了个任务给她。
几乎是在王天风走后门合上的那一刻,门又被人打开。
是江曼春。
江曼春阿姜!
江曼春的脸上戴着难得一见的慌乱。
江曼春我帮你包扎!
姜九思咳……咳咳……
姜九思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几次张着嘴欲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曼春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把她的手帕塞到姜九思嘴里,手里拿着小刀和镊子。
江曼春张启山不知道。
江曼春二月红也不知道。
终是不忍,开口安慰。
江曼春这里没有麻药……多忍耐一下。
姜九思的视线有些模糊,听着这话,恍恍惚惚想起了她从矿里出来的那天,二月红虚握着她的手,眼中似有不忍,柔声请她多忍耐一下。
也是在那晚,她对她的家人都藏着的秘密,在他温和的注视下,全盘托出。
这人对待不同的人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她怎么会对二月红这么没有抵抗力呢。为什么只要露出一点真实情感,哪怕是一点点,双方就可以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的说出呢。
她的感知好像已经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唤她。
二月红阿姜!
二月红阿姜你醒醒!
怀里的姑娘眉头皱了皱,张着嘴似是喃喃。
姜九思戏子无情……
张启山她说了什么?
张启山见妹妹的唇微微开合,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张启山失望的坐了回去。片刻,他站起来,带着怒气向外走去。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二月红和昏迷的姑娘。
姜九思自我……随大王……
声音轻之又轻,几乎要消散在空中。
二月红阿姜……
二月红的头微低,眼中的苦涩被遮住。
<回忆>
“你今日怎么又来了?”
二月红刚唱完戏、卸了妆,就看见那位张府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二月红突然想起了初见的那日,不自觉的笑起来。
“跑慢些,别摔着了。”
可小姑娘却像初见那日一样径直撞进了他怀里。
“可是又有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把头埋在二月红怀里,半响才闷闷出声道:“哥哥他又出去了。”
小姑娘的头发很软,二月红不自觉的揉了揉。
“不想待在家里,就来了。”
小姑娘从二月红怀里露出脸,用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瞧着二月红。
“哥……你唤我阿姜吧。”
<回忆结束>
自此,阿姜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二月红心底。抹不去、忘不掉。
纵然分别多年,纵然她已是长沙军需部军长,在二月红心里也只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伤心时只有二月红唱着《霸王别姬》才哄得好的阿姜。
只是阿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