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官场互不扰（十五）

“听说了吗？冯长老竟然害死了一家四口！最小的孩子才刚满月，你说她怎么也下得去手！”季红尘听着窗外出来喧哗声，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出门查看。

侍女轻声报告：“阁主，守山人传来消息，说山门口来了个女人，说是来讨血债的。”

季红尘当然明白这是楚潇何的计划，她以为楚潇何只是简单制造一个关于冯长老的混乱，也确实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云里雾里：“什么？”

“那女人说……”侍女有些犹豫，她有些不敢得罪冯长老：“冯长老杀了他哥哥一家四口，她找了冯长老十七年，才知道她躲进了繁霜阁。她说她要来找阁主讨个公道，放她进来吗？”

季红尘当然很无语：“找我讨什么公道，人又不是我杀的。算了，放她进来吧。”

半个时辰之后，那女人就站在议事堂的中央哭诉起来，她拽着冯长老不肯松手。她破衣烂衫的，与光鲜亮丽的冯长老站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她开口大骂着：“你个杀人恶魔，我找了你好久，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赔我哥哥的命！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阎王爷压入十八层地狱，好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季红尘坐在上位，扫视一眼堂里挤进来的满满当当的人。她在这群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里找到了楚潇何，对方正含笑地看着她，颇带着玩味。季红尘淡淡开口：“安静。”

可能是她的声音柔和，没有什么杀伤力，那女人并没有停下。季红尘皱着眉，将右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我说安静点！”

这回总算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那些正在小声议论的观望者，也都闭上了嘴。

季红尘走下来，将冯长老自那女人手中解救出来。她将冯长老护在身后问那女人：“空口无凭，冯长老在我繁霜阁一直以礼待人，深明大义，又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她袒护的意思太明显了，连繁霜阁的下人都知道，冯长老和“以礼待人，深明大义”这八个字是全然扯不上关系的。

季红尘就是得这么说，她偏袒得越明显，越会激起旁人的不满。就算冯长老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旁人也不会相信。他们反而会觉得，季红尘原本就知道些什么，只是为了繁霜阁的名声，又或者是单纯的护着自己人，而为冯长老辩护。

毕竟事不关己，他们从来都不会去在意冯长老是不是真的杀了人。这是冯长老好不容易露出的马脚，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或者是幸灾乐祸的机会。在他们心里，冯长老做任何坏事都不令人惊讶，毕竟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坏事都不足为奇。

季红尘当然不会陪着冯长老把自己的名声搞坏，冯长老成了众矢之的，季红尘又怎么会陪着她一起遭人诅咒。她一定会惩戒冯长老，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她还会做些什么其他的，比如哭诉冯长老威胁了她很多年，趁此机会在冯长老罄竹难书的罪行上补一笔。

季红尘做得到，毕竟，她只是一个受害者。她不是既不是冤孽的制造者，也不是残忍的杀人者，没必要自责。

她应当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商人眼里最珍贵的，是利益，而不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