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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偷时光的人

  No.71

  当越野车停靠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时,崔杰希顾不得与门卫套近乎,让他少收取一些停车的费用,而是直接将停车费塞进他的手中,跑向第一人民医院。

  来到导诊台,崔杰希询问着护士关于李俐的事情,可是当护士皱紧眉头在电脑上翻阅着如潮水一般的登记信息时,只好给了他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说道:

  “很抱歉先生,至少在今天没有一名叫做李俐的患者来到本院就诊。”

  崔杰希听了这番话,他感觉就像是被张政摆了一道。他一眼便在候诊大厅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张政,只见他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说着话。崔杰希二话没说,冲上去推搡了他。

  “你是吃错药了吗?”张政的眼神从刚刚的不解转为了一阵怒火。

  “你骗我多走了五公里的路程,就是为了让我赶不上看望李俐的最佳时机?”要说张政刚刚的眼神很愤怒的话,那么崔杰希此时则更像是一只汽油桶,哪怕火柴一般零星的可燃物质都会让他爆发出来。

  “你什么意思?”张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她根本没有在这个医院里面,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在给你自己的脸上贴金罢了。”

  “喂!老兄,这句话可有够难听啊。我的确看到了李俐被推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可我不清楚为什么那该死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护士的电脑里面。”张政很显然没有料到,‘该死’这个词摆放的位置让崔杰希极为恼火,崔杰希在平常并不会发火,除非是压力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

  崔杰希此时再也无法忍受别人对于李俐的诋毁,哪怕是一句‘该死’的玩笑,他攥紧拳头朝着张政的脸上挥去。可是张政却弯下腰躲过,习惯性的一拳砸在了崔杰希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量让他有些吃不消,让他恢复了意识之后,已经坐在了地上,脑袋里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

  他试图站起身来,给他一拳,仅仅是一拳而已。可是张政却追着那名中年男子一起走上了楼,一直在恳求着一些事情。

  崔杰希匆忙站起身,他讨厌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就像是看着一名负伤的乞丐那样。他惮惮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医院,心里却想着:

  “这个仇他今后一定要报,那天将会是酒瓶摔砸在他的头上了。”

  No.72

  

  当太阳隐没在地平线之下,陈曦才刚刚回到病房。当她看见自己新来的病友时,刻意隐藏住内心的喜悦,走上前去问道:

  “李俐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姐姐患上了重感冒,要来这里休息几天,你会欢迎姐姐的吧?”李俐这番话,倒让陈曦有些别扭,她虽然是个小孩子,不过也不至于小到连最基本的问题也看不透的年纪,她只是觉得李俐的病不仅仅只是重感冒这么简单,不过她觉得李俐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姐姐的病好了以后,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游玩,怎么样?”李俐首先将话题引了回来,她觉得沉默的病房会使自己变得绝望。

  “好啊,我的梦想就是去一次海边,虽然这个愿望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在福利院的孩子来说真的是难如登天啊。我们去过最远的一个地方便是偷偷溜出福利院,在附近的餐厅内改善一下伙食。”

  李俐听到这里,不由得眼圈泛红,她宠爱的摸了摸陈曦的脑袋。不过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出‘等你出院以后,姐姐带你去海边玩一玩’这句话,因为到了那时,两个人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姐姐,明天有时间的话,我想带你去海边走一走,这似乎对于你的康复有所帮助。”陈曦懂事的说着,李俐则立刻转过头,用手去擦拭着断了弦的眼泪。陈曦这时已经察觉到,李俐绝不是患上了重感冒,可能患上了一种治不好的病。

  “姐姐,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陈曦安慰道。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李俐说完,两个人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病房内如死一般的寂静,就是连曾经被海风吹拂的飘来飘去的百叶窗在今晚也乖巧的搭在窗边。走廊内也没有了以往拖动椅子的声音,只有几阵因清创发出的阵阵哀嚎声。不过这很快就过去了。

  病房外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李俐。

  

  No.73

  

  当崔杰希驾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打开房门,发现门是未上锁的。他顺势打开了灯,只见地板缝隙内残留着一道道红色的印记,而在摆满鱼罐头的柜子前,摆放着一个罐头的盖子。

  他得知李俐已经出事了,便驾着越野车开往最后一个他认为李俐会出现的地点:复旦大学附属医院。

  当他来到医院时,通过导诊台的护士指引,带着他走向了李俐的病房外。不过他并没有走进病房,而是在走廊内看着病房的一切。

  病房内黑漆漆的,不过他还是可以一眼看见李俐,只见她正在与同房的陈曦有说有笑,这使他放下了心。他一边透过门窗打量着李俐,一边思考着明天要以怎样的理由来掩饰自己对于她病情的不知情。

他希望时间停留在今晚,永远不要走动了。他恨死了这个偷时光的人(白血病),将李俐和陈曦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一并收入囊中,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会将那位偷时光的人痛扁一顿的。

  其实,李俐也未尝不是偷时光的人呢。她偷走了崔杰希生命中五年的时间,幸运的话或许是六年,亦或者是七年。而崔杰希却无法责怪她。

  

  No.74

  

  张政独自坐在家中,对于傍晚给予崔杰希的一计重拳深感自责。不过最让他痛苦的是,他的饭碗不保了,和医院的院长老家伙恳求了那么久,却还是被一句“你没机会了”打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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