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至暗时刻（1）

　　No.69

　　李俐此时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梦中她牵着崔杰希的手，漫步在夕阳下的塞纳河畔，在夕阳的照射下，塞纳河就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着金色丝绸的河。向西边望去，战神广场的上空已经开始泛起了几丝夜色中特有的粉色余晖，这些余晖似乎被埃菲尔铁塔所吸收，在空中渐渐地消隐。当夜色完全笼罩在巴黎之上，埃菲尔铁塔发出了法国最亮的光芒，像是与这夜色做了一个亲切的问候。

　　突然，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巴黎的夜色似乎被闪电劈成了两半，连同面前那一棵法国梧桐树。梧桐树被拦腰截断，被闪电劈断的树根，似乎还冒着阵阵余烟。

　　越来越骤的暴雨浇灌着李俐与崔杰希，他们在战神广场拼命的奔跑着，挤过了那些拥挤的人群。抬头看看那片天空，早已消失了刚刚的浪漫色彩，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末日一般翻腾的积雨云，以及被雨水即将淹没的城市。

　　这时，盖过嘈杂的声音，传来了一阵钢铁特有的“吱嘎”声音。就在李俐和崔杰希寻找着声音来源时，只见埃菲尔铁塔在战神广场上摇摇欲坠，渐渐地，它支撑不住这场暴雨带给它的压力，缓缓朝着李俐与崔杰希的方向倒下，重重的砸向他们的胸口。

　　突然，李俐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得知自己此时躺在了一张病床上，旁边的刘堂鹏正为他进行电击抢救。当刘堂鹏见她醒来，他那绷紧的神经才渐渐地恢复正常。

　　“你醒了？”刘堂鹏缓缓地将电击器放在原位，用他罕见的温柔语气问着病床上的李俐。

　　“我这是怎么了？”李俐不安的问道。因为当她听到刘堂鹏用那种温柔而平和的语气说话时，要么是要开除一名不务正业的医生，要么是和一名患了绝症的病患耐心的交谈，以免让对方担心自己的病情。此时，她更偏向于后者。

　　果不其然，当刘堂鹏递给李俐一张化验单时，在诊断结果的那一栏，写着“白细胞明显增多，经专家一致确诊，给患者患有急性白血病（M7）”。

　　李俐的心似乎在此刻终于沉了下来，即使结果并不为人所愿，不过这也是她多年以来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时的准备了。所以当这种事情到来的时候，她可以很坦然的将报告单撕成两半，扔进病床旁的垃圾桶内。

　　“对于这件事...我可以很明确，而且很负责任的和你说，趁着这几个月...好好生活。”刘堂鹏含着泪，紧紧握住李俐的手。即便他在医学生涯中一直在批评李俐，甚至有时还会故意为她施加压力，不过一旦到了这种分别的时候，即使是医生也无能为力。

　　“那么...您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呢？”李俐此时的精神状态倒是很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患有白血病的样子。可是一旦阳光从百叶窗悄悄溜走，让她露出那双苍白的双颊时，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默默地为她祈祷，祈祷上帝可以多给她一些时间。

　　“你说吧孩子...我听着呢。”刘堂鹏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道，随即轻咳了几下，不知是要刻意掩盖住悲伤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喉咙不舒服。

　　“不要告诉崔杰希关于我的事情，因为他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崩溃的。”李俐躺在了枕头上，用那双恳求的眼神望着刘堂鹏。

　　“可是，他也是一名医生啊。要想瞒住他一些其他事情都还好说，白血病这种事情要想瞒住他，就像是让你自己故意往枪口上撞似得。”刘堂鹏说道。

　　“我相信他不会察觉的，因为我一点没有和他说起自己患病的事情。”李俐说罢，刘堂鹏真是哭笑不得。他真的无法判断，到底李俐和崔杰希谁才是这种木讷到自己的爱人患上绝症还一点都没有发觉的人。

　　No.70

　　张政猜的没错，黄雅萱真的将他当天释放了出来，还有他身边的那位心外科医生。只不过两个人被罚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钱，即便心里有些不落忍。

　　崔杰希走出了警察局，便坐上了自己的越野车，就在他刚要踩下油门时，张政连忙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一溜烟似得挤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崔杰希不解的问道。

　　“反正你也是去第一人民医院探望自己的妻子，我刚好也顺路，送佛送到西嘛。”张政的这一番话说罢，倒是让崔杰希哭笑不得了，他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将张政轰下车去。而是完成刚刚未完成的动作，踩下了油门，让车在下一秒挤进徐家汇公路的车流中。

　　“你倒真是会就坡下驴。”当越野车停在交通灯前的停车线时，崔杰希说道。

　　“普外医生的职业病吧，总是会将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看成是某个连贯性的病症。就像是当我们看到有人挂血液科时，总会认为那个人就是患上了白血病。”当张政说到‘白血病’三个字时，崔杰希突然惊了一下。为了避免让身旁的那位眼神犀利的家伙窥走他的想法，他立刻便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此时交通灯变为了绿色，崔杰希再次踩下了油门，车子继续随着车流缓缓地行进着。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太阳已经落到距离地平线不到两公分的距离了，远处的高楼大厦也被傍晚的夕阳照的犹如古罗马帝国的金色楼宇似得。

　　“你觉得要是对方患上了白血病，故意不让我知道，那么我要不要去揭穿她？”崔杰希问道。

　　“哇哦...你还是第一次和我提出问题呢。不过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就回答你吧。答案是‘当然不要’，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如果你非要主动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恐怕结果往往并不是很理想。”张政这番话很有说服力，让崔杰希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此时越野车继续缓缓行进着，和车流一起挤进了长江大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