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身是客（六十八）

因为叛乱的关系，街道没有往日的热闹。

而本就安静的院子，现在甚至能听到针尖掉落的声音。

两个人又站着沉默了一会，陆亦可就躺到桌子边的藤椅上，说到，“我那天回京都找过你，但是城都空了，我也没敢进去。路上遇到了流民，还被撞的摔了一跤。”

范闲听到陆亦可的解释，没有再细究。虽然他知道陆亦可说的不是真话，但是他相信陆亦可的为人。

于是，暂时解除误会的范闲，也顺势躺到另一把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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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京都这次叛乱，死了这么多人，皇帝他有没有后悔？”陆亦可自顾自的问到。

“陛下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到呢。”范闲随意的回答着。

“那你说，杀人是什么感觉呢？”陆亦可继续自顾自的问到。

范闲听到话头不对，立马坐起身问到，“你杀人了？”

“没有。”陆亦可急忙回到，“就是……好奇。”

范闲见陆亦可急于澄清的样子，知道她没撒谎。

又是一阵沉默，陆亦可继续问到，“范闲，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么？”

范闲很奇怪，陆亦可今天为什么对杀人这件事这么感兴趣，问到，“你今天怎么了？小心好奇害死猫。”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孤单。”陆亦可回到。

范闲叹了一口气，继续躺回躺椅，说到，“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澹州，那年我十二岁。”

范闲平静的讲着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那些刺杀，威胁，下毒，以及自己做出的反击。

陆亦可一点也不惊讶于范闲做过的这些事，反倒是有些心疼，也有些惋惜。

讲完这些，范闲说到，“我每次杀人的时候，心里都会害怕。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杀他，那他就会杀更多无辜的人。”

“所以为了这些无辜的人，我可以忍受恐惧，和孤独。”范闲说着，眼神里却隐隐闪着光。

陆亦可看到范闲的神情，突然想到了某个眼神清澈的人，说到，“何泽林……他们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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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阴霾，燥热了许久的京都终于迎来了一场小雨。

范闲驾车走在去往京郊墓地的小路上，陆亦可坐在车里，手里抱着蒸汽机。

来到墓园，一块块整齐的墓碑像大海上的浪花，看似突兀，却掩不住被吞蚀的命运。

陆亦可走到一座寻常的墓碑前，碑有些旧，却依然能看清楚碑上的字，上面刻着“何泽林之墓”的字样。

陆亦可把蒸汽机放在墓前，手指轻轻的抚过墓碑上的字。

蒸汽机是何泽林生前做的，陆亦可帮何泽林改良了很多，只是那个人却看不到了。

其实，陆亦可是最不喜欢扫墓的。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陆亦可相信，人死以后只留下了有机体，就算是骨灰，也只有钙磷氧碳等无机质成分。

所以，扫墓只是活人用来表达思念的方式，并不能带来心里上真正的慰藉。

可是现在的陆亦可却觉得，扫墓真的能让人感觉平静许多。

范闲远远的站着，看着陆亦可的孤独身影，在一片蒙蒙细雨中，似乎显得更加落寞。

范闲有时在想，如果陆亦可没有出现，或者没有找到他，那现在站在这边墓园中，送别故人的人，会不会就只有他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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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墓园出来，又绕到了另一个墓园里。

这个墓园是专门埋葬犯了罪的皇亲国戚的。

这里虽然埋得是皇族，但是却没什么人打扫，很是荒凉。

范闲和陆亦可路过几个歪歪扭扭几个墓碑，来到了四个很新的墓碑前。

“这是老二，这是太子，这是皇后，这个是长公主。”范闲像导游介绍旅游景点一样，介绍着眼前这些墓碑。

陆亦可对这四个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二皇子和长公主还算有一面之缘，太子和皇后却是完全没见过。

陆亦可不明白，范闲为什么要带她一起过来。

“这些人，是杀害何泽林的凶手。”范闲解释道，“然后，他们被更残忍的人杀了。其中，就有我的功劳。”

范闲平静的讲述着这几天来，他奋力寻找的真相，以及他得到的答案。

范闲知道，这些答案就像一只只恐怖巨兽，如果他再不找人聊聊，恐怕就要被这些巨兽吞噬了。

陆亦可听完，没有觉得惊讶，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就算天真的塌下来，陆亦可也会泰然处之。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呢？”陆亦可听完范闲的讲述，平静的问到。

“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范闲一字一句的说到。

听到这句话，陆亦可对范闲的理想，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佩服。

“好了，回去吧。”范闲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拉着陆亦可的手，回到了马车上。

——关于原著闲——

我觉得，一般人在经历这么多事后，心态上多多少少会受影响，所以，如果范闲不想走上黑化的道路，就必须发泄出来。

所以，范闲才会带陆亦可去墓地，和她说这些事。

其实这一更在原著里的故事，范闲最后一个人吃火锅，想五竹叔的时候，真的是太孤单了。原来是想写陆亦可陪范闲吃火锅的，但是还是觉得原著好，就不想改了（还是因为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