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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还笑昨日痴迷

自那日冯夕晖来找裴琅已经过了两天,如今,暗阁又传了消息过来。只是这次来的不是冯夕晖,而是暗羽。

“主子,首领大人已查获一名奸细。”

“可有查出是谁的人?”裴琅看着下方的人,问道。

“没有,他只说主子的去向是他提供的,其他的不论怎么审问都不说。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人脖子被人扭断。首领大人猜测阁中还有奸细,正在严查。”暗羽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归决,让他随时做好弃阁的准备。”裴琅沉声道。

“是。属下告退。”暗羽抱拳退下。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大婚前夜。裴府已经提前挂好了红绸,明亮的灯火下,显得裴府喜气洋洋。

裴琅沐浴后披了一件外杉,坐在晚枫阁的房顶,一头墨发半干不干的落在肩上,月光很亮,就像他初来裴府的那个晚上一样。

他看着黑夜下那如火一般的红,心里很感慨万千。想当初他刚来裴府时,四遭一片惨白,那个晚上,大哥还找过他,一番话便使他泪如雨下,后来还是大哥背着他回了晚枫院。现在想想,就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可以忘记悲伤。但其实也才不到两年时间。

也许是府中每一个人都关心他吧,才让他这么快就从悲伤中走出来。

现在他都十五了,呵,真快,转眼都要长大了。

他躺下来,头枕着手,眯了眯眼。他真希望以后也是这样,有家人陪伴,有师长教导,以后也许还会有朋友。

他给父母报了仇之后呢?他还会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他该做什么?

他瞌上眼,仔细的思考着。他想去参军,建立一番事业,然后成家,娶一个娇美的姑娘做妻子。他也可能会有个孩子,他会好好教导他们……

想着想着就他不自觉睁开眼笑出声。

想什么呢裴琅?报完仇?仇人是谁你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你能打败他们吗?异想天开!

难道你父亲没想过报仇吗?他何尝不想杀了那个让自己一夜间失去妻子又废掉武功的家伙?难道你祖父没想过报仇吗?他最骄傲的儿子就这样被人废掉甚至连个公道都不能讨!

他们恨了多少年都没有结果。裴琅,你能怎么做?

裴琅压着心里的痛苦,他知道这很难,一直都知道,可他不过是想给自己可怜的父母讨个公道!什么都好,至少给他一个理由,让他能接受这么多年失去父母的痛苦。

老天呀,请保佑裴琅大仇得报,能把这个让他痛苦了这么多年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给那些因为这个案子痛苦的人一个公道。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裴琅看着月亮,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这个惬意的时光仿佛和梦是连在一起的,让他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心情带了点惆怅。

深夜。

晚枫院中一个黑影,小心的避开暗卫,悄悄离开了院落,一闪便隐入黑暗。

“这个交给主子。”

“是。”

“哦对了,主子让我告诉你,他明天行动,你做好准备。”

“好。”

黑影闪进黑暗里,不一会儿,就回了晚枫院。他武功极高,潜伏的情况下,甚至连暗卫都没有察觉。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当漆黑的夜**然被一道光线照亮,裴府的静谧也被来自落玫阁的一阵阵脚步声打破。

玉树也推开了那扇久违的门,见到了久违的人。

裴琅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见他进来,眼中惊讶之余也露出了点点笑意:“你好了?”

玉树点头,笑道:“属下都好了。”他眉眼弯弯的,白净秀气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裴琅竟然觉得有些晃眼。

“公子,属下卧病这几日公子可有想念属下?”玉树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裴琅道。

裴琅挑了挑眉,道:“其实我还是觉得柳知安挺好的。”

“公子!”玉树气哼哼的叫道。

裴琅这才笑了笑:“说笑的,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玉树心知裴琅是在与他玩笑,所以并未当真。听到裴琅这样说,又笑了起来。

经过早上这一个小插曲后,裴琅接下来的行程就同往常一样。在玉树的服侍下洗漱,穿衣,束发,用早膳。

但今天是不同的,裴琅刚用完早膳,王叔就进来了。

“王叔?”裴琅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伦点点头,道:“我想出去一趟。”

“出去?”

“是。我十多年前在龙山寺许了个愿,如今,该去还愿了。”

“这样,王叔可去。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还请王叔让裴琅着两个暗卫随你前去。”裴琅笑道。

王伦本想推拒,张了张口,随即沉默。跟着去也罢,两个暗卫,翻不起多大风浪。

“好。”王伦干脆的答应。

裴琅点头,随即喊到:“暗五,暗九。”

只见从晚枫院两个不同角落飞出两个黑影,飘然落在裴琅身前,单膝下跪,一同沉声道:“属下在。”

“你们两个,跟随王叔去龙山寺,保护王叔的安全。”裴琅吩咐道。

“是。”两人抱拳。起身跟在王伦身后。

王伦道:“多谢少爷。”

“无妨。”裴琅挥手笑道“王叔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王伦点点头,往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又顿下脚步,回头,张了张口,道:“少爷,你也…注意安全。”

裴琅疑惑,还不等问,王伦就已经出了房间。

今天过后,裴琅,我与你,就真的是势同水火了。

王伦出了晚枫院后,要了三匹马,同两个暗卫一起,向龙山寺的方向飞奔而去。

裴琅一切准备就绪后,去了落玫阁。王伦的古怪行为让裴琅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王伦会背叛他。而他,因为信任,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落玫阁。

裴琅进去的时候,其他兄弟姐妹们都已经到了,裴琅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看向新娘。

裴天颜此时已经梳妆完毕,坐在首位上。裴琅看着裴天颜,只觉天仙下凡。裴天颜本身五官精致,有一种艳丽的美感,此时凤披霞冠,更衬得肌肤如同珍珠一般细腻光滑而洁白。

“三姐好美。”裴琅惊叹道。

“五弟你也这样说。”裴天意大笑道“才刚六弟还说以后要找一个如同三姐一般的美人做妻子。”

“二哥又来取笑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样说有何不妥?”裴天度嘟着嘴道。

“确实可以,二哥哪里取笑你了?”裴天意一边说一边笑。那样子没有一点可信度,裴天度有些恼怒的瞪着裴天意。

“六弟着什么急,大哥都还没成家呢。”裴天兰也加入逗裴天度的行列。只是她这一句话,倒是引起的裴天意的注意:“诶?是啊。大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没有中意的人选吗?”

裴天寂表面保持着温和,心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裴天兰便笑道:“大哥可精着呢!不是说九公主对大哥一见钟情吗?”

“有这回事儿?”裴天意惊道。

“是啊,听说一次百花宴上,九公主对大哥一见钟情。别的公主不太好办,但是九公主的话,机会很大呢。毕竟她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自主选婚的公主。”裴天兰看着裴天寂揶揄道。

“啊?”裴天意惊讶。

“四妹妹快别说了,没有的事。”裴天寂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否决道。

其实那个九公主就是他之前在皇宫中救下的小宫女,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他大概知道女孩喜欢他的原因,别人都只道九公主是对他一见钟情,但没有人知道裴天寂曾救过九公主。

“唔~听说九公主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裴琅押了一口茶,淡淡道。

“五弟,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裴天寂的有些羞怒的训道。

“嗯~其实你们不用担心,今晚的晚宴,我特意请了九公主。”这时,坐在上首一直沉默的裴天颜坏笑道。

“你们……”温和的性格让裴天寂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但表情已经吃惊羞恼到了极致。一股无力感顿时从心底升起。

“你们,真是够了。”裴天寂扶额。

其实,尚公主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像是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子弟,当了驸马之后是不能担任官职的,也就是说,娶了公主,就是放弃了事业。除非一些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说敌人大军压境,裴琅的祖父虽然娶了公主,却还是能够披甲挂帅。但是,哪里能总有这种事呢。

但这些,裴天寂是不能明说的。

一些人谈笑够了之后,也不得不按照流程走。先是去了裴府祠堂,新娘祭祖过后,一行人又去了吉祥阁,府中所有的长辈都在那里等候。新娘给府中长辈问过安,然后由裴老夫人以及严沉鱼嘱咐几句,多是到了夫家要贤惠大度,打理好府中事务等等。

最后,一行人都来到裴府前厅,那里有媒人和王府派来的人接新娘。当新娘在媒婆的指示下完成各种繁琐的仪式,新娘也该与府中人告别了。

只是,这个告别的过程并不是那么愉快,府中所有人都是流着泪着把裴天颜送走的。

女儿养大了,却要离开了,从此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严沉鱼作为裴天颜的生母更是哭倒在夫君怀里。

而裴天颜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本来,这一天最美的就是她,最幸福的是她,可是最伤心的,也是她。

她长大了,要离开父母,离开府中的兄弟姐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另一个家。

父母啊,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把女儿养成这么大,又教导女儿明白事理。

父母啊,女儿走了,今后不能好好照顾你们了,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裴天颜哭着被人盖上了红盖头,又被人搀扶进花轿。

随着一声悠扬的“起轿!”花轿被晃晃悠悠的抬起来。欢快的唢呐声也跳跃在街上,浩浩荡荡长龙一般的队伍就这样向前行去。

打头送亲的是裴琅与裴惊澜。裴惊澜身为裴天颜的直系叔叔,自然要相送,而裴琅,被定为送亲人选,是因为裴琅是嘉懿侯府的继承人,样貌出众不说,举止也落落大方,完全可以镇得住场面。所以裴府的人选了裴琅来为裴天颜送亲。

裴琅骑在马上,与裴惊澜并肩而行。裴惊澜除了上马的时候对裴琅笑了笑,一路上没再说话。

裴琅两年间与裴惊澜的交集不算太多,因为他本身忙着各种事,而裴惊澜也是鼎鼎有名的长胜将军,平日忙于军务,甚少出面。是以两人还真是不怎么熟悉,但裴惊澜其实也很喜欢裴琅这个侄子,偶尔也会来问候关心一下裴琅。所以两人也不陌生。

送亲队伍的隆重引来路人的一阵惊叹,而更让人惊叹的是队伍打头的少年。只见少年胯下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马的身上披金戴玉,甚是华丽,而骑在马上的少年,墨发高束,戴着精致华丽的银冠,而少年,五官精致,眉目清晰,鼻梁高挺,一双唇丰润美好,带着淡淡的粉色,显出少年的特有的青春气息,一张脸精致却不显女气。

一身白衣,惊艳了多少人的双眼,直教人感叹“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再配上裴琅清冷的气质,和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就像是谪仙临世,天神下凡一般。

街道上,很多人都认出这犹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就是裴琅,一时间,街道上嘈杂的唢呐声里,夹满了欢呼。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裴琅。然后整个街道的人都是呼喊裴琅的声音,一时间,唢呐声都被盖住。

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年英雄曾经的事迹。而这件事,裴琅却没有跟府中任何一个人说,裴府之人,对这些言语也从来不感兴趣,也不大听,所以裴府中没有人知道裴琅一巴掌拍死马救了一对母子的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街道上都是对裴琅的欢呼声时,裴惊澜才如此诧异。但他发现,他身边的侄子并没有解释。裴惊澜不知道原委,也只以为是裴琅长相的缘故。

为此,他还很是想不通,就算裴琅面容英俊,也不至于英俊到让人欢呼的地步吧。好吧,这个长相,让人欢呼也不足为奇,只是,唉,那边那个老大爷,你凑什么热闹呢!难道也看上我侄子了?

但这边的热闹,势必与暗阁无关的。

裴琅并不知道,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他手下的暗阁正遭受着灭顶之灾……

云:喂!君长空,你家宝贝让人欺负了,你还不回来?

君:失联中……

云:再不回来,你家宝贝要跟人跑了。

君:失联中……

云:好吧,既然这样,那也只好让你家宝贝跟别人跑一段时间了ㄟ( ▔, ▔ )ㄏ

云:不争气的玩应儿(`⌒´メ)

一个月后。

君:我家宝贝人呢?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人就没了?

云:……生气了,离家出走了,快去追吧,快马加鞭,说不定你还能追上……

君(此处是策马奔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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