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原来

也不知走到何处，声音瞬间清晰起来——

“宗主……”是江攸的声音。

常霁莫名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你还撑的住吗？”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江攸是医者，这些年见过多少伤患？目睹过多少惨烈之状？早已能应对自如，可此刻，看着江澄，他竟忍不住流泪。

江澄靠坐在塌上，一双腿被铁链死死捆在两边的柱子上，一双手也被拷在墙上。

嘴里咬着一根毛巾，眼睛紧闭，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一双腿早已血肉模糊，那些还未除去的鳞片则因着沾染上鲜血而显得狰狞可怖。

而那些已经除去鳞片的地方，能看见大块大块的肉被生生撕去之后的惨白裹着鲜血的颜色……

两条腿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而旁边的木质托盘之中，是刚拔下来的血淋淋的鳞片……

“宗主……”

江澄似乎缓了过来，然后点了点头，示意江攸继续。

江攸拿起特制的铁钳，手已经在发颤，可还是得继续进行……

他钳住江澄腿上的一片逆鳞，手上开始用劲……

“嗯——”

顿时，江澄手上额上青筋暴起，牙齿紧紧扣住嘴里的毛巾，双眼凸出，五官近乎扭曲，整个密室都是铁链晃动之声，仿佛那与他手腕差不多粗细的链子，下一刻就会被他挣断……

江攸心中不忍，只好紧紧闭着眼睛，手上却不敢丝毫放松……

“嘶——”只听得一声骨肉撕裂之声，一枚鳞片被活生生扯出来，上面还挂着一大块血肉……

……

常霁一动不动的立在角落里，整个人已经完全怔住。

江澄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铁链震颤之声撞击着他的胸腔……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链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江澄靠在墙上，脑袋耷拉在肩头，额头上能够清楚的看到汗水直流，整个人仿佛呆滞一般，一动也不动……他甚至连嘴里的毛巾都没有力气吐出来……

江攸将他一双腿细细包扎好，江澄身下早已被鲜血浸透。

江攸泪流满面，起身将他嘴里的毛巾取出来，然后把他手上脚上的铁链解开……手腕脚腕已经被勒出血痕……

“宗主……”江攸轻轻唤了他一声，“你……还好……”

江攸说不下去，整个人跌坐在塌边，他抹了把眼泪:“宗主，如今这鳞片一月便要拔一次，你……如何抗的住啊？”

“我今天……”江澄依旧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嘴里冒出来，“见到他了……”

“宗主……”江攸痛哭，“再这样下去，你这条命都没了！”

“他瘦了……”

“宗主！”江攸看着他，老泪纵横，“为了阿星，你这些年默默受了这么多苦，值得吗？”

“……”没有回应。

江攸顿时怒了:“一百三十八鳞！我给你拔了整整八年，你江晚吟厉害，扛得住！可我这个老东西扛不住了！”

“你看看那个角落！从你身上拔下来的鳞片都快堆满了！当年你为了阿星去取玄蛟内丹，九死一生，我差点把这条老命搭进去才把你救活，我救你江澄，不是为了看着你痛不欲生，看着你去死！”

“如今你腿上的鳞片一月便要拔一次，这就意味着你腿伤没好就需要经受下一次折磨！”江攸说着说着，眼泪直往外滚，“都是我的错，我当日就不该告诉你玄蛟一事。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是我的错！……”

“与先生无关，”江澄微微有些反应，“一切都是江澄自愿。”

江攸看着他，眼中不忍:“阿星若知道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一定会留下。宗主为何不告诉他？”

江澄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要做他的依靠，而不是负担。”

他要的不是他的感激，也不是他的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