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又道：“就算我不瞎，当时我在皇后身边，抽不开身。”
谢怜道：“国师，您知道的。染姐抽不开身，那种情形下，除了我，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反应得过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住他。不接，死一个，接了，死两个。”
他语气理所当然，十分笃定。众国师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故无法反驳。
这个宝贝徒弟金贵儿，横竖对他生不起来气，也只能薅几把头发，以头皮的剧痛掩盖心中的忧伤了。顿了顿，国师又道：“还有！”
唐染欲言又止：国师，您再薅头就要秃了。
谢怜微一垂首，道：“徒儿在听。”
国师道：“你今日上场，做得不错。可不管再怎么不错，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突然要改，你知道万一赶不上时辰，又会变成什么样吗？”
谢怜长眉一轩，奇道：“国师，这件事，我不是今天之前就问过您了吗？”
国师也是一怔，道：“你问过我？今天之前？什么时候？”
闻言，谢怜凝眉，望向一旁，道：“慕情？”
唐染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跪在谢怜身后的风信沉声道：“殿下的确是前日就说过了。”
众人望他, 风信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游事宜, 昨日突发奇想, 想到要从城楼跳下，拟天人之姿降临，其他安排都不需要变动。但当时殿下尚在温习仪式流程，脱不开身，于是便让慕情代为转告国师，询问此举可行不可行。”
他一抬头，目中微含怒意，道：“慕情回来告诉殿下他已经通知国师了，所以殿下才以为国师已经允许，今日便这么做了。哪里料到国师却是一无所知，还险些坏了大事？”
众道面面相觑。国师道：“有谁听说了此事？”
这时，唐染道：“国师，都是误会。”
“我是亲眼看着慕情去四象宫的，这件事您叫来当时看守的人就可。”
国师们知唐染是绝不可能说谎，又经谢怜打了圆场，这事便这么罢了。
出了神武殿，四人穿过大片山峰，回到专门为太子殿下修建的道房仙乐宫之中，谢怜这才开始除去仪式所用的华服。
头先便说过，上元祭天游中，悦神武者的服冠形制严格，几乎身上佩戴都每一样事物都有其喻意，不可乱一节。
唐染在给谢怜把悦神服脱下时，给风信解释道：“外服为白色，喻‘纯圣’；中服为红色，喻‘正统’；金冠束发，喻‘王权‘与‘财富’；怀中藏白羽，‘插翅通天’；袖挽飘带，意喻‘携众生’……”
她还待再说下去，便见风信捂住耳朵道：“好了好了！停！别说了！脑袋都要炸了！”
慕情把妖魔武服褪下后，唐欢月把悦神服交给了他，再去给谢怜摘下金冠。
那悦神服的白衣，质地极好，纹理细腻，边缘处绣有极为精致的浅金色暗纹，华丽而不显奢靡，和妖魔的那身黑衣武服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慕情手中挽着谢怜身上脱下的悦神服，指节抽了抽，几不可察地在那白衣上抚了几下。
唐染看到这一幕，抿唇没说什么，内心感叹万分，盘算着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看看能不能给慕情做一件白衣服。
取下束发的金冠，谢怜散了长发，坐到檀床边，踢了两下脚，甩掉了雪白的靴子，等着人给他披新衣服。等了一会儿，却见唐欢月和慕情一起看着悦神服。他歪了歪头，道：“怎么了？”
唐染道：“殿下，悦神服脏了。”
内心：啊啊啊啊啊殿下这一歪头好可爱啊啊啊啊啊我可以啊啊啊啊！！！！阿伟死了啊啊啊啊！！！！
谢怜“啊”了一声，道：“拿过来我看看？”
果然，雪白的武服上，赫然印着两个小小的黑手印。谢怜看了一眼，道：“是那天上掉下来的小朋友弄的吧？记得他当时抓着我衣服不肯放手。那小孩儿脸上还缠着绷带，也不知是摔跤了还是怎么回事。欢月，你帮他看了吗？”
唐染道：“没有。出宫后我打算给他看看，那孩子捂着自己的脸特别紧，不让看，我就没看。”
谢怜躺倒在檀床上，随手从床头拿了本书，遮住下半张脸，道：“绕城三圈，名垂青史，兆头已经是大大的好了。脏了就脏了吧，洗洗就行了。”
顿了顿，慕情淡淡地道：“嗯，我洗的时候会尽量小心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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